“听说两日后，一顶轿子把人从兴安伯府接过去就完了。兴安伯府那边也不敢张罗婚事，豫王现在形势不佳，更不敢再怒陛下，这娶侧妃倒是跟纳小妾一样寒酸了。”
    明曦嗤笑一声，“她能进门已经是十分好运，这个关口平安进王府为上，哪里还敢做其他的。”
    “大姑娘说的是。”李全忙应道，“听说今日兴安伯府那边将何二姑娘的嫁妆送进了豫王府。”
    今日就送去了，可真够急的。
    “豫王妃那边没事吧？”明曦问道。
    李全摇摇头，“豫王府现在府门紧闭，根本就无法打听消息。”
    明曦叹气，只能希望豫王妃自己能撑住，至少先过了这个关口再说。
    “端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再去看看。”李全立刻说道。
    明曦不知昨晚萧沐宸到底什么情况，就让李全再去看看。
    这回李全回来得有些晚，“我去时端王府也是大门紧闭，怕引起人注意，我也没上前敲门，一直在暗中观望。
    巳时末刻，王爷从宫里回来了，齐侍卫在一旁搀扶着，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当时也没敢上前过去请安，请大姑娘责罚。”
    明曦自然不会罚李全，萧沐宸仪容不雅，自然不愿被人看到。
    李全那时没有上前，这才是最妥当的。
    既然是齐贺搀扶着回来的，想来昨晚应该是跪了一夜。
    明曦看着李全说道：“你去任郎中那里买几贴膏药，然后悄悄送去端王府。”
    “是。”李全施礼退下。
    明曦坐在窗前半晌，握着一本书，半天一个字也没看下去。
    她起身深吸一口气，豫王被外放，晋王，康王，端王罚跪，唯独齐王独善其身。
    上回齐王与太子交手吃了亏，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不知段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会不会带回好消息来。
    另一边，萧沐宸拿到了明曦让李全悄悄送去的膏药，托在掌心看了又看，这才亲手贴在膝盖上。
    齐贺手中拿着的是淑妃娘娘从太医院让人送来的药膏，看来是用不上了。
    又隔了一日，何婉怡被抬进了豫王府。
    豫王府毫无纳侧妃的喜气，阖府上下正在准备行囊，豫王妃更是亲力亲为，尤其是豫王的东西她都是一一亲自过目。
    豫王遭受这样的打击，便是何婉怡入府，也没能让他开心，反而是见都不想见她。
    看到她，就想起自己被外放，心情就越糟糕，这几日他反而是留在了豫王妃的院子里。
    何婉怡给气得哭了两场，但是她现在处境不是很好，她爹娘说了，刚进府要乖顺些，等过了风头就好了。
    兴安伯府无大事，以后自然会给她撑腰，让她不要在这时候惹恼豫王。
    何婉怡压了又压自己的性子，强忍着不去找豫王妃的麻烦，但是眼瞅着出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还没见豫王一面，不免心急起来。
    顾不上爹娘的叮嘱，便往豫王妃的院子去，她想见豫王，却被豫王妃再三阻挠，一怒之下伸手推了一把。
    哪知道这一推，豫王妃见了红，竟是怀孕了。
    豫王侧妃推搡豫王妃导致其见红差点小产的消息，很快就了出来。
    太医诊脉后，豫王妃这一胎才一月有余，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被何婉怡这一推，见红伤了元气，躺在床上便起不来身。
    太医说要静养，不宜长途跋涉奔波，不然这一胎难保。
    皇帝那边也得了消息，当下让人传话，让豫王带侧妃前往梁州，豫王妃留京休养待产。
    何婉怡这回又在京城出了名，兴安伯知道后差点一头撅过去。
    第269章 祸从天降
    豫王带何婉怡出京前往梁州，临走时，豫王妃因身体之故不能相送，亲手做了个荷包给豫王系在腰间，眼泪潸然而下不能自已。
    豫王妃泪眼凝视豫王，“妾身嫁给王爷数载从未与君分离，此次不能相随，妾身痛心万分。待我生下孩儿，便前往梁州与王爷相聚。”
    豫王伸手抱住妻子，见她双眼通红，面色凄凄难掩悲伤，夫妻数年的情分涌上心头，不由温声说道：“你有孕在身，我却不能相伴左右，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都听王爷的，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一定平平安安将他生下来。”豫王妃用力握着豫王的手，“王爷，一路保重，等我。”
    豫王妃深情款款地将豫王送走，等豫王一走，她脸上的神色瞬间收回来，只觉得恶心万分。
    面对自己厌恶的人，便是演戏都有些撑不住。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上天都在怜悯她，这样的好机会，她岂能错过。
    所以她故意在豫王面前扮贤良，丝毫不说何婉怡的错处，反而处处为她开脱。
    她越是大度，豫王就越是不高兴。
    谁让他外放是因为何婉怡呢。
    她算定了何婉怡耐不住性子，肯定要来正院，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就算是豫王与她不复新婚时情谊深厚，但是这个毕竟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嫡出孙辈。
    豫王怎么会不看重。
    何婉怡还想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简直是做梦。
    她要跟着豫王前往梁州那种苦寒之地吃苦，而自己却能留京，想想就大快人心。
    豫王虽然被外放，但是爵位尚在，只要她还是豫王妃，那就足够了。
    至于豫王什么时候回京，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了。
    豫王离京时，前往拜见皇帝辞行，皇帝没有见他。
    豫王走后，京城一下子安静下来。
    黄韶身负重伤，御马监的事情停了下来。皇上对黄韶遇刺一事漠不关心，这便表明了态度，朝臣闻弦知意，谁又会在这个关头闹事，怕不是嫌命长了。
    转眼就要过年了，段琪终于回了京。
    姜氏这段日子因为段琪还未回来，日日忧心，每每见到明曦脸色都不好看，但是说也不敢说，骂也不敢骂，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肖氏在下了一场雪后，就极少出门了，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待产，明曦隔几日去看看她，见她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可见养得不错。
    段琪一回来，姜氏阴转晴心情大好，肖氏也能扶着丫头的手出来转转了。
    段琪回府，众人在荣安堂吃了顿团圆饭，等到了晚上这才有机会跟明曦单独说话。
    “崎南那边形势复杂，我把消息给了奉城伯，不过奉城伯却没做什么，只跟我说让我转达大姐，年关崎南会有一战。”
    明曦瞳孔微缩，看着段琪问道：“奉城伯还说别的了吗？”
    段琪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看着奉城伯满怀忧虑，崎南的兵常有骚扰之举，萧世子如今在军中历练听说斩杀了不少敌人。”
    “你见到萧世子了？”明曦笑问道。
    “没有，我抵达时，萧世子正好轮到巡防。”段琪回道，他抬头看着大姐，神色很是凝重的说道：“大姐，崎南一小国，却能屡屡让大楚不得安宁，为何不能发兵一举将它攻下。”
    明曦不意外段琪会问这样的话，换做段愉肯定不会去想那么多，但是段琪不一样。
    “你以为呢？”
    段琪不语，他就是想不通才问。
    “你看过崎南的舆图吗？”
    段琪摇头，“没有。”
    “我以前也曾不解，为何不能把崎南拿下，后来我看了舆图，便明白了，你也去看看吧。”
    段琪点头，“好。”
    这一趟出行，肉眼可见段琪比以前更沉稳了些，见过外面的天空，知道与京城繁华富贵安宁不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自然会有蜕变。
    段琪曾在漯州读书多年，但是漯州也是繁华之地，可不是奉城伯所在的崎南边境可比。
    “大姐，如果这世上没有战争就好了。”
    明曦抬眼看着段琪，少年的脸上带着几分颓丧，眼中褪去几分天真，眼神都染上了几分沉重。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人之本性而已。”
    她曾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高湛就不能跟她好好过日子，她有财有貌又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他却偏偏视她如敝履。
    后来她想明白了，不是她不好，是因为她不是高湛所爱所求的人而已。
    一人尚且如此，何况一国。
    所求所要不同，纷争便因此而来。
    段琪听了大姐的话，心里更加沉重，本性吗？
    那他的本性呢？
    一时间他竟不愿意再深想下去，于是就起身告辞，“大姐，若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好。”
    段琪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山河志来，从上面找到了崎南的舆图。
    一眼望去，他便沉默了。
    崎南多山，山势复杂，且山连着山，他就算是不太懂军事，也知道若是进入崎南境内打仗，会有多难。
    难怪崎南就算是吃了败仗，休养生息后又敢来朝着大楚下手，因为他们就算失败了，脖子一缩往大山里一躲，大楚的大军就拿他们没办法。
    再加上朝廷主战的官员寥寥，陛下年事已高，从这次的事情中，他就嗅出一点风向，那就是皇上对崎南的事情，也是以和为贵，不愿大动干戈。
    又想起御马监的事情，段琪的心情更沉重。
    奉城伯之难，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几分。
    段琪回来后第二天便前去姜家，他毕竟在漯州读了多年书，与外家的关系是斩不断的。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外祖母与舅母竟想让他劝说大姐，让表姐给端王做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