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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母亲。”周京臣忽然扔了毛巾,望着木板的影子,“您究竟要我怎样?”
    周夫人怔住。
    “我半条命给了周家,给了李家。和关靓,和华菁菁,我试过了,也订过婚了。”他又望着周夫人,眼神空洞麻木,一片废墟,“您还是不放过我剩下的半条命。我出生至今,一切服从家族,有一丁点是服从我自己吗?”
    周京臣仰起脸,外面的天,是化不开的乌墨。
    他胡茬沧桑,眼含倦色,压抑地笑了一声。
    “哪天,我一不留神,遭了暗算,残了,毁容了,祝卿安不嫁我,哪家的小姐都不嫁我,您就不活了吗?”
    周夫人拜佛,多多少少是迷信,这话不吉利,太晦气,她身躯一震,“京臣!”
    “您的日子该怎么过,继续过。”周京臣缓缓站直,“您当作我已经残了,省一省力气,行不行?”
    他卑微,恳切,像一支利箭,横插在周夫人心头。
    久久死寂。
    “您不把禧儿带回来,也没我这个儿子了。没有儿子,又娶什么儿媳呢?”
    周京臣跨过门槛,步履迟钝,挪向东厢房。
    夜色,月色,包裹了他。
    如同这半生,家族,尊荣,权势,供养了他,也裹挟了他。
    ......
    叶柏南坐在湖畔的游船上,一壶青梅酒,一个唱曲的女人,他阖目,轻轻打节拍,气定神闲。
    “酒不错,你尝一杯。”
    “李韵晟被拘留,是周京臣报了警。”财务总监心烦意乱,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分明栽赃给周京臣的兴奋丸,又扣在李韵晟头上了!”
    叶柏南一边喝酒,一边安抚,“原本的计划,先铲除周京臣,再铲除李韵晟,颠倒顺序而已,不影响结果,你慌什么?”
    “明面上,我和崔董、贺董是李韵晟的人!现在李韵晟陷害他,他安然无恙了,会饶了我们吗?”
    财务总监大彻大悟了,搅入周、叶的斗争,他们全部是棋子,是炮灰,捞不到好处。
    “你真以为区区一颗药丸能扳倒周京臣?”叶柏南倚着船板,“周淮康的招牌如今仍有分量,你太愚蠢了。”
    “那您...”
    “废掉李韵晟,引发李家内讧,很不简单了。”叶柏南噙了笑,注视着女人拨弄琴弦,“一个雄厚复杂的集团,忌讳流言蜚语,周京臣肯定对外封锁,你去大肆宣扬,舅甥互相残杀。”
    财务总监咬了咬牙,“我宣扬...周京臣不折腾死我?”
    “他内忧外患,没工夫折腾你,你出一份力,多记一份功劳。”叶柏南重新阖上眼皮,“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只不过,一个没用处的下属,又了解上司的秘密,下场是什么?”
    “我干...”财务总监冷汗直流,小心翼翼退出船舱。
    叶柏南的秘书这时走上船,“李家老宅天翻地覆,禧儿小姐离开了,行踪不明。”
    第220章 京臣吐血了!
    “李韵宁毕竟是生母,周京臣打不得,骂不得。老夫人打她骂她,罚她跪祠堂,她改了吗?”喝腻了青梅酒,叶柏南换了一壶竹叶酒,“周京臣只能对自己下手,李韵宁在乎什么,他毁掉什么,逼她服软、认输。”
    秘书点头,“愚蠢的人,争一时的输赢;智慧的人,沉得住气,争长久。”
    叶柏南示意唱曲儿的女人斟酒,“为了程禧,他不认亲生父母,还是地下恋一辈子?没名分,程禧不肯;和周家决裂,她同样不肯,八年的养育恩情,她愧疚。”
    他一手饮酒,一手饶有兴味拨弄琵琶,“周京臣了解程禧的心思,李韵宁必须心甘情愿接纳她当儿媳。否则,永远是死局。”
    “您打算....”
    叶柏南摇晃着酒水,“李韵宁拗不过周京臣,她会屈服的。”
    “那关键在于禧儿小姐了。”船舱太亮,秘书放下竹帘子,遮光,“咱们想个办法,即使李韵宁同意了,也让禧儿小姐误会周京臣,继续躲他。”
    “程禧在哪。”
    秘书汇报,“保镖这两天蹲守在李家胡同,原本是跟踪李韵华的,凑巧李韵宁的司机送禧儿小姐去机场,保镖见机行事,乘坐了同一架航班,无论她去哪一座城市,您第一时间知晓。”
    叶柏南心情甚好,问女人,“会唱《秦淮景》吗?”
    女人答:“会。”
    “唱一段。”
    唱了几句,叶柏南皱眉,不满意,“罢了,你下船吧。”
    女人离开后,他伫立在甲板上,凝视湖畔的灯火霓虹。
    “这个女人和程禧,谁唱得好?”
    秘书是纯北方人,听不懂吴侬软语的曲子,但懂得叶柏南的弦外之音,“禧儿小姐唱得好。”
    叶柏南笑了一声,“拍马屁。”
    秘书搔头,憨笑。
    “程禧的琴技、唱功,比这个女人差得多。”游船飘飘荡荡,湖面的灯影也一明一暗,“就像这世上,比程禧聪明美丽的女人,数不清。可聪明又如何,斗得赢我吗?斗得垮周家和李家吗?所以,在我眼中,聪明不是稀有资源,是多余的。”
    叶柏南转过身,“我缺少的,是仁慈,忠贞,洁白无瑕的。程禧的天真和情义,我非常需要。”
    他摘下一盏紫色的蔷薇花灯,观赏着,“华菁菁出国前,对我讲了一个秘密,程衡波自杀的内幕很有趣。程禧感恩着周淮康夫妇,不惜委屈自己报恩,又依赖爱慕着周京臣,一家人瞒她,耍她。重情义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是一把尖刀,插向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