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顿悟了,“报复孟家?”
“孟太太在皇马会所养了情夫,被周京臣发现了。”叶柏南不疾不徐接过那杯醒酒茶,“她选择屈服周京臣,我便让她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与其屈服他,不如屈服我。”
喝完茶,叶柏南吩咐保镖带了一队马仔,去北湖公园。
晨雾朦胧,灰白色的六孔桥悬在乌溪水上。
“周京臣在什么地方打捞了包裹。”
保镖说,“第三个孔下。”
湖城大雨引发内涝,乌溪的水位涨了不少,昨天积水褪去,整座桥梁完整浮在湖面。
他踏上六孔桥,走一步,停一步,琢磨着何晤晤写在纸条的遗言。
——孔不是桥下孔,人却是心上人。
不是桥下。
是心上。
蓦地,叶柏南意识到什么,“继续捞。”
“二刀疤的马仔捞遍了湖底,孔下...没东西了。”保镖觉得白白耽误工夫。
“孔上捞了吗。”
保镖愣住,“桥洞?太明显了,藏不了东西。”
“六个洞,逐一检查。”叶柏南下令。
保镖没辙了,招呼面包车里的马仔,两人一艘乌篷船,划向桥洞。
叶柏南伫立在桥梁中央,握住铁索,一声声心跳,沉钝,隐晦。
似乎在心里,又下了一场潮湿孤寂的雨。
“有东西!”马仔举起一个白色包裹,与六孔桥相同的颜色。
保镖诧异,“在哪挖的?”
“第三个桥洞的孔上!苔藓和泥沙覆盖着——”
周京臣只打捞了孔下,没注意孔上,花魁指名第三个孔,周京臣足够仔细了,其余五个孔也查看了,唯独没想到,藏在孔上的桥洞了。
孔下,孔上,半米之距。
花魁如此聪明的冒了险。
“再挖!”另一名马仔匍匐在甲板上,撒网,“每一个桥洞,扒到底。”
片刻,不远处的船晃了晃,“又有一个!绑在石头上。”
叶柏南凝视着墨绿的乌溪水,一缕阳光映出他轮廓,诡谲的,深重的,无悲无喜。
一切情绪,仿佛锁在牢笼中。
压抑,紧绷。
几艘船缓缓泊岸。
保镖拆了包裹,里面是防水的塑料泡沫,一层层剥开,一封信和一本签单簿。
“澜本公馆,人间天堂,丽水街家乡,我销毁了属于我的相册,衣物。这人间,没有了花魁的痕迹。”信件的反面,被泥水浸湿,模模糊糊的一行字,“你若记得我,我叫何晤晤,纯洁美好的乌溪镇姑娘。”
叶柏南打开签单薄,在人间天堂应酬的职位最高的一个大人物,亲笔签署了三百万的消费单。
这张单据的分量,比周京臣手中的签单,加起来更重。
他闭上眼。
情绪一霎释放了。
何晤晤终究是为情所困了一生。
她狠不下心肠。
帮他留了一条后路。
第350章 复合
保镖小心翼翼瞧。
——5月24日,酒水、女公关消费312万,韩长林签单。
一晚,消费了数百万。
豪中巨豪。
“您找的是这个东西?”
叶柏南合上签单薄,“嗯。”
“孟长河是徽城首富,五十五岁大寿去皇马会所消费了一百八十多万,十八个女模穿泳装,泡红酒喷泉,又喝又舔的,场面奢靡,他绰号是‘皇马财神爷’,这位韩长林更阔绰,是何方神圣?”
“权贵圈。”
保镖恍然。
顶级娱乐场一年的流水利润上亿,钱多,客户多,需要记账,防备经理和员工贪污,哪怕不付款,也得签单,场子有个记录。
普通客人没资格‘赊账’,只有vip与svip。vip的赊账金额是两百万上限,都是本地富豪,有固定的日子结算,svip金额根据身份,大权贵,无上限;小权贵,一千万;权贵的秘书、亲戚,五百万。
事实上,svip签了单,没一个补账的,纯粹是白吃白玩。
可场子巴不得他们吃喝玩乐,因为签单是把柄。
天下太平,用不上;天下大乱了,就派上用场了。
“何晤晤的遗体今天火化。”保镖提醒他,“在秀水街殡仪馆。”
他平静的一张脸,波澜乍起。
“请了寺庙的和尚念经,乌溪镇迷信守旧,未婚的男人女人死了,必须诵经,投胎寻一段好姻缘。”
叶柏南摁下打火机,焚烧了何晤晤的信。
一点点,化为灰烬。
他初见何晤晤,是人间天堂的选美大赛,她在台上,08号佳丽。
选美已经举行了五届,客人们没有新鲜劲了,一届不如一届。往年,花魁的称号三千万冠名,那年,王老板投资了一千万,买海灵当花魁,赵总投资了八百万,买阿梅当最佳模特,初赛复赛没钱打扮的何晤晤,在决赛借钱买了旗袍,神似90年代的港星,让一众中年富豪‘梦回港姐’情怀,轰动全场。
叶柏南站在二楼,俯瞰舞台。
晚上的答谢宴,何晤晤和叶柏南舅舅同桌,舅舅是人间天堂的名义老板,她挨个敬酒,敬到叶柏南面前,他没喝,只碰了杯,“你饮了这么多,胃口受不了,少饮一杯吧。”
她愣住,“我叫何晤晤。”
“《与妻书》,意映卿卿如晤。”叶柏南点头,“我叫叶柏南,叶氏集团董事局主席叶嘉良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