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括喉结滚了一滚,揉着发酸的鼻尖,心虚说:“很好听。”
路人鼓掌,起哄让闻凇意再拉一首不肯走,黎括眼锋扫过去,凶巴巴说:“拉个屁,这我专属琴师,赶紧散了吧,有的听就不错了,都不收你们钱。”
“切,有什么了不起。”
“好可惜。”
“小哥哥再拉一首嘛,真的好好听。”
不屑、惋惜、依依不舍,但路人在黎括的威慑下,渐渐散去。
闻凇意把琴递给他:“你觉得好听就好,但是这么贵的琴,不适合我。”
黎括把小提琴装进琴盒,浑不在意说:“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是转身回去退了,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闻凇意哑然片刻,怀疑黎括知道他把他送的手机和香水退掉的事。
“不。”闻凇意温柔看着琴,低声说,“它的价值不一样,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他在某些方面,真是偏执地可以。
黎括提起琴盒,说:“走吧,陪我去看手表。等你哪天有钱,你来找我买琴,这总可以吧。”
“可以,我会向你买的。”他要买下这把琴,等爸爸彻底自由那天,送给爸爸。
黎括领着闻凇意在奢侈品汇聚地七绕八绕,进了一家小店面,普通地连个展示橱窗都没有。
对方和黎括很熟,打了招呼后,让人递上茶水糕点,亲自去拿了一本样品册递给黎括。
黎括侧着脸说:“你帮我看看,这款怎么样?”
闻凇意顺着他手指睇见了样品表,表盘镶着绿色碎钻,鳄鱼皮质表带,很适合omega的类型。
扫了眼价格,是方才小提琴的双倍,他咬出两个字:“好看。”
黎括显然也很满意,说就要这款。
站在表铺门口,闻凇意打算和他告别,走出一米地,黎括就从他身后追上来,胳膊架在他肩膀,潇洒不羁地说:“做了回听众,我能请你赏脸陪我吃顿饭吗?抵票价。”
闻凇意看了眼时间,快八点,说:“又是江湖菜?”
“天天吃那个,对肠胃不好。”黎括笑嘻嘻说,“前面有家酒楼淮扬菜做得不错,请你尝尝。”
“走吧。”
酒楼临江,坐楼上隔间,视野好,入夜的江景色跳入眼底。
黎括把菜单递给闻凇意,问他还没有想吃的,闻凇意让他看着点。
黎括只好又加了两道小吃,服务员离去点,又询问:“两位要不要上一壶梨花酿,降火气不醉人,喝完唇齿留香、心旷神怡。”
“来一壶。”黎括说,“我晚上火气可大了。”
服务员折返,先上了梨花酿和小吃。
酒液从瓶口流泻而出,倒满瓷白酒杯,散着浅淡的梨花香气。
黎括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咂咂嘴,说:“怎么跟白开水似的一点酒味没有,根本就是白开水里泡了梨花瓣,真能忽悠人。”
闻凇意闻言,举杯抿了一口,味道确实好淡,酒香也有,但更偏甜淡,他喝了两杯,心口有些烧,就把酒杯推了出去:“不喝了。”
“你不会是滴酒不沾吧?”黎括端详他慢慢爬上粉色的雪白面颊,有些不可思议说,“就这点量,你都能脸红。”
闻凇意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在黎括面前晃了晃:“谁说我滴酒不沾,我能喝两杯啤酒,刚刚已经喝了两杯啤酒了。”
黎括正巧端着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喷出来:“......”
两、杯、啤、酒。你竖一根手指头做什么。
再说了,两杯啤酒这他妈也算酒量?
摆盘精致的菜式上齐,闻凇意在黎括的介绍下,挨个品尝了一遍。
黎括点的不算多,菜量精致而少,两人毫无负担地吃完。
下楼买单时,黎括步伐轻稳,闻凇意扶着扶手慢慢拾阶而下。
等到黎括付完钱,闻凇意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不动,模样淡漠矜持,像个文雅内敛的娇少爷。
黎括迈着步子,冲他吹了记口哨:“我叫了司机,先送你回去。这边步行街开不进来,我们走出去,就当饭后散个步。”
闻凇意摇头。
黎括:“???”
看见对方嘴巴动了下,像在嘀咕什么,黎括靠近,方便听清。
闻凇意说:“我没有东西扶着,走不了那么远。我有点头晕,腿也有点软,身上很热,手心也出汗了。”
黎括:“......”真行,两杯掺了酒的果饮就把您给干趴下了。
闻凇意很有自知之明询问:“我是不是喝醉了?”
黎括:“......”
“这地儿,我上哪去给你找轮椅。”
闻凇意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仰着脸耍无赖:“我不要轮椅,我要你背我。我每次累了走不动,爸爸就会这样背我。”
闻凇意肯定醉了,要不是醉了,他还真见不到这一面。
黎括摸着下巴,透过闻凇意不甚清明的黑眼睛,透着粉的面颊,还有小孩子要东西时耍无赖的坐姿,切切实实肯定他真醉了。
与平时清冷正经、与拉小提琴时的优雅端正,判若两人。
明知道他人已经醉了,黎括却偏偏还要捉弄他,手欠地伸手去挠他下巴:“我又不是你爸爸,我要是不背,你要怎样?”
闻凇意拍开他手,微垂着漆黑的羽睫想了下,说:“那你帮我打电话给裴渡,他虽然会生气,但应该还是会背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