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遥知给他夹了个鱼籽福袋,“修真界那边联姻的风气很重,很多家庭低头基本上在自己的女儿多少岁之后就会很迅速地给女儿谋个看得上的夫婿。除非自己的女儿在修炼一事上很有天赋,不然一般都是成亲……结婚很早。”
祝星礼咬着筷子,不是很能理解。
他以看书看得其实也不少,这会也能看出来其实修真界的习俗和古代的中国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天赋不好就要被拉去成亲”的观点。
“那你们那边的女孩子们还是挺难的。”他低头,没再有什么发言。
但路遥知是什么人?
路遥知是祝星礼的情绪捕控师。
“是不是觉得不理解?”他朝着祝星礼看过去,“但其实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活方式,就比如中国和西方的生活方式也很不一样是一样的。”
他安慰人的手法几乎可以说没什么手法,但也不知道怎么的,祝星礼就是觉得对自己很有用。他几乎是感觉在一瞬间,自己身上原本不怎么顺的毛三两下就被路遥知抚平了。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但同时也感觉很吓人。
什么?
我现在竟然已经对路遥知依赖成这样了吗?
为什么他三言两句我就可以被他安抚得服服帖帖。
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以后走了我不习惯怎么办?
这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大概是喜欢和害怕交杂着,每次在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时候又会被泼一盆冷水。
挺折磨人的。
祝星礼觉得。
可他忽然又想到,他这砜辈子没有很主动地想要去争取过什么东西过。
碗里的鱼籽福袋还冒着热气,看着香得很。
他十七岁了,再过大半年就十八。
就要成年了。
路遥知什么时候走?
不确定,大概在收集完碎片之后。
这中间会有大半年吗?
十七岁。
正是正叛逆的年纪呢。
他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即使他知道这份快乐可能会非常短暂,可是路遥知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份想要追求的快乐和理解,他觉得他不能因为“路遥知迟早要走”这个理由而轻易放弃。
和路遥知走得近一点,即使以后路遥知走了,那最起码,他曾经也拥有过这份快乐过。
长篇大论的心理活动,在现实世界中,不过是一刹那而已。
想通了的祝星礼笑了一声,毫无心理负担地夹起了那个鱼籽福袋,蘸了酱之后咬了一大口。
路遥知就看着他笑。
好乖哦。
祝星礼咬东西的时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咬咬我……
路遥知:“……”
别想了。
两人各自怀着轻易不能跟别人说的心思,一顿火锅吃得又是甜蜜又是煎熬。
随着热气的逐渐消散,路遥知最后一个放下了筷子。
他一向是几个人里吃得最多的,虽然没见着他长什么肉,但毕竟人正直长身体的年纪,吃多点也没人说个什么。
“回家刷题喽。”慕若阳伸了个懒腰,“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沉下心来学习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群卷心菜们甩很大一截。”
他说得那么真诚,惹得周围的人止不住往这边看。
议论声很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关于“这几个少年气质真的很好没想到竟然是高中生”以及“天呐这个点看完演唱会还回去刷题这也太卷了”种种。
总之都带着点讶异。
但高中生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学习,开心,学习。
人群似乎川流不息,各色灯光混杂在一起,将周围染上一片暖色。
路遥知抬头,叹了口气。
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转眼又消失在空气里。
“好冷啊。”他说。
这样的氛围里,他和祝星礼面对着面,轻声的语调和近得有些危险的距离,暧昧得不行。当然,如果路遥知没有说“一个人在家肯定更冷吧”这样的话的话。
其他三个人和兔子早就走了,他们在人群里,像很多话想说。
祝星礼笑着,“路遥知,你话里的目的性是不是太强了?”
路遥知却装苕,“什么呀,人家只是阐述事实,我可没有对你卖惨并想着去你家写作业的事情。”
祝星礼就这么笑着看着他。
路遥知歪着嘴扭过头,就快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好半天,祝星礼忽然说:“还有半个月就是元旦了,不知道今年的初雪会不会在那个时候下下来。”
路遥知一愣,“什么?”
祝星礼把视线放到什么也看不见的天空。
他酝酿半天,轻轻问:“今年的元旦你要和我一起过吗?”
虽然他现在还完全没想好元旦要去干什么,但是……元旦确实不远了不是吗?
他一个人看过烟火,一个人河边散过步,一个人捡过落叶,也一个人堆过雪人。
他其实也想体验一下两个人做这些事情是什么感觉。
正想着,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祝星礼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踉跄,转过头的同时,恰好望进路遥知带着笑意的瞳孔里。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过啦!”路遥知抖抖肩膀,“你带我去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