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在植物园已经被西瑟斯撞见他和安澜对话,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去装作不认识安澜。
“你们俩认识?”蒂尔曼好奇地插了一嘴。
“在植物园有过一面之缘。”回答完蒂尔曼,知道有西瑟斯和蒂尔曼在身边, 对他有所误会的瑟林再怎么反感他, 也不能像两人独处时一样表现出无礼的态度, 反而必须维持住自己的好学生形象, 安澜故意避开瑟林的问题, 反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身为真理学院的学生, 不好好上课,跑来穗谷城的领主府干什么?”
“你既不是学生也不是正式员工, 不熟悉学院的规定, 也难怪会这么问。”瑟林夹枪带棒地回了安澜一句, 随后才解释道:“二年级的学生可以根据导师们开课的时间自由安排课表, 我今天晚上刚好没课,所以来拜访随侍弗朗大公的高等神官,这位神官跟我在神圣教廷的老师是旧识。”
想到弗朗在晚宴上确实说过自己身边有神圣教廷派来的高等神官, 安澜忽然感觉自己捕捉到了某种线索, 于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问:“我看弗朗大公的模样……他的病似乎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了, 看来神圣教廷的高等神官也对此无能为力?”
身为预备神官, 瑟林自然接受不了这有些质疑教廷神官能力的话语,他眉头微微一动,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假笑,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回道:“你刚刚从府邸里出来,应该也看到弗朗大公他的身体状况了,可以说,如果没有我们神圣教廷的神官在旁看护,大公他估计早就已经不在了,又哪里支撑得到就任穗谷城领主之位的那一天?”
假如神圣教廷的神官真的像瑟林说的那么厉害,弗朗又何必要向蒂尔曼求助,将治愈的希望寄托在一副残缺不全的魔药配方上?
想到这,安澜倏地反应过来——他想到弗朗话语的漏洞之处了。
弗朗的病态太过明显,以至于晚宴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轻易地接受了那副魔药配方是用于治病的说法,毕竟对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来说,没有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东西了,可如果弗朗真的那么想要恢复健康,又为什么不把自己患病的事告诉接受委托的蒂尔曼,导致蒂尔曼直到今天才了解到他的身体状况。
穗谷城中的民众不知道弗朗一直生着病,还可以解释成,他不想让领地上的居民对他的信任进一步下滑,可他既然敢在今天的晚宴上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生病的事说出来,就说明他不怕让学院的人知道自己的病,那又何必一直瞒着制药的蒂尔曼,让蒂尔曼更多地了解他的病情,不是也有助于尽快修复残缺的配方吗?
除非,弗朗的病是假的,是他表演出来的,那副配方并不是用来治病的,又或者,病是真的,那副配方也确实是用来治病的,只是弗朗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具体得了什么病,他的病有着某种不能让人详细了解的缘由。
因为弗朗的病态实在显而易见,不像是伪装的,安澜更倾向于后者。
想到这,他有些后悔自己走得太急了,如果此时还停留在宴会厅内,他就可以直接向弗朗发问,又或者以自己手头的植物为诱饵,从弗朗那里引出更多的线索,现在他已经带人离开,根本没有回头的理由,只能从与随侍弗朗的高等神官有联系的瑟林口中打探消息了。
“哦?那领主府的那位高等神官应该很清楚弗朗大公的病情吧?”有些生硬地转变话题,安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自然些,“说实话,我有点好奇,弗朗大公他具体得的是什么病?”
瑟林一副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模样,但是蒂尔曼听到安澜的问句之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正紧盯着他,他也只能无奈地回道:“我跟领主府的高等神官还没有熟稔到,他连手头病人的病情都要详细告诉我的程度,又怎么知道弗朗大公的病因?更何况,就算我知道,这也是弗朗大公的隐私,肯定不能轻易地告诉外人。”
知道暂时无法从瑟林的口中撬出什么关键信息了,安澜只得作罢,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一旁的蒂尔曼见安澜没有回答瑟林之前的问句,还以为他是忘了,便代替他回道:“安澜不久前出手帮助了城外的农户,所以今天被邀请来领主府跟弗朗大公共进晚餐,我和西瑟斯则是因为一些私事来拜访领主。”
“他?帮助农户?”瑟林将信将疑地问道,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很明显,救助农户这种善举,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安澜会做出的事,只是这话是从他十分尊敬的药剂科主任口中说出来的,他也没有太过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蒂尔曼点了点头,正打算酝酿一番,跟瑟林讲述安澜召唤植物清除害虫的壮举,领主府的侍从却在这时走了出来,说已经跟府内的神官通报完毕,瑟林可以进入府中拜访了,蒂尔曼也只好把已经快到嘴边的故事又咽了回去。
瑟林进入领主府后,领主府的侍从也很快将安置在庭院里的学院马车送了过来,安澜等人上了马车,开始趁天黑之前返回真理学院。
离开领主府没多远,车厢里的蒂尔曼问安澜,“你是不是怀疑弗朗大公的病有问题,才会问瑟林那些话?”
安澜点点头,将自己不久前想到的疑点都告诉了蒂尔曼。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我懂医术,也看得出来,他的病容不像是假的。”蒂尔曼略一思索,“要不然,回去之后,我写封信直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