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三十岁出头,模样丝毫不显老,眼尾找不到一根细纹。
贺疏星只能从对方的气质感觉出来,这位贵客的阅历和沉淀早已脱离了年轻气盛的阶段。
“爸,祁叔叔。”贺疏星喊。
祁封转过头来,目光只是浅浅地从贺疏星身上扫过。
“头一回下棋输得这么痛快,你祁叔叔说别的筹码不要,就想瞧下我儿子。”贺父道。
办公桌上放着盘围棋,此刻黑白棋子七零八落,但从贺父的心情上可以瞧出,这局下得非常尽兴。
贺大律师没有太多爱好,对吃喝玩乐看得很淡,唯对棋类有兴趣,空闲时常常会去棋社,且业余段位不低。
“多亏了贺律让我两个子,我苦练一个月,终于摸清规则和窍门,就可以看到你家孩子长什么样。”
祁封客气地说着,问:“是长得随夫人么?”
贺父道:“对,脾气也更像他妈妈。”
贺疏星听完觉得可笑,这场面话未免太扯淡。
他并不认为自己与温柔的母亲更相似,从小到大几乎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的性格是和爸爸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祁封道:“那我可以理解了,怪不得我家小孩很爱和你儿子玩。”
贺父打听:“你家什么时候有过小孩?”
“从我嫂子家接出来的,叫容念。”祁封道,“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贺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疏星的室友?”
他问完接到一通电话,大律师总是忙到毫无个人时间,向祁封客套地说了句“失陪”后,先出门去处理这桩紧急来电。
祁封目送着贺父走出去,视线再望向贺疏星,饶有兴致地好奇道:“室友,怎么感觉你们关系不止是住在同个屋檐下啊?”
贺疏星对这个男人很戒备,话语里护着容念:“我把他当做差点写进同个户口本的弟弟。”
祁封意味深长地说:“那我把他当儿子,我们岂不是能算一家人?”
这个玩笑有些冒犯了,贺疏星却没发火。
他轻蔑地说:“首先你要被他认同才行。”
祁封耸了耸肩膀,道:“是啊,真遗憾,这辈子应该是不行了。”
“你知道吗?他那种没安全感的人,看上去和谁都亲近,其实和谁都是点到即止,如果有人能被允许越界,那撑死了只有一个名额。”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结论,神色很玩味:“你猜谁能占到?”
·
在容念的计划里,事态本不该如此发展。
他在右腿的上侧绑了黑色皮质的腿环,按照购物网站上相关卖家秀的说法,就是“你男朋友看到都激动哭了”。
然而就在他活泼地抬起腿,想好好给陆岁京炫耀一下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偏差。
三千米跑太累,他这么一动弹,腿又开始抽筋。
于是他的形象从风情万种的女仆,变成了要赶在钟声响起前立马回家的灰姑娘。
容念没有水晶鞋,没有魔法消失的困扰,可他需要立即躺回床上去。
陆岁京道:“你还站得稳吗?”
容念打听:“那你力气大不大?”
他拐弯抹角地问完,陆岁京似是心有灵犀,不需要再点拨,便将他横抱起来。
这里是上床下桌的构造,不方便直接将人抱上去,陆岁京稳稳当当地把容念放到了椅子上。
如此做完,他在旁边半蹲下来。
见容念吃力地摁着腿在犯疼,自己早已将今晚原本花里胡哨的安排忘在脑后。
陆岁京问着这位金牌选手:“需要帮忙揉吗?”
容念没有与他客气,撩开裙子露出作痛的那条腿,脚轻轻地踩在了陆岁京屈起的膝盖上。
他倒是没忘自己限时女仆的身份,可怜兮兮道:“主人可以轻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庆幸小贺没回来,又可惜小贺没回来(等等。
第54章
这间寝室不像某些男寝拥挤而凌乱, 即便不是检查卫生的日子,依旧保持得干净清新,在窗边的水瓶里还插了一束鲜嫩欲滴的鲜花。
眼前的桌子上充实又整洁, 两个收纳架上摆满了书,涉猎类型从法学跳跃到神秘学,还有一本冷门的炼金术。
笔记本计算机正打开着,亮起的锁屏壁纸来源于一部动漫,近些年陆续上映了重制的电影版,屏幕画面里是两个男孩并肩弹奏钢琴。
单看环境和摆设, 去猜测书桌的使用者是何种形象, 答案大概偏向于温柔细致。
不过此刻的容念和这些词汇沾不上边。
他明明穿着优雅又乖巧的洋装, 用一种没什么力气的姿势靠在计算机椅上, 理应显得很弱势才对。
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眯起来, 气质却是十足的顽劣。
踩在陆岁京膝盖上的脚微微用了点劲,分寸很适当, 拿捏在一种具有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又不至于产生威胁性的程度。
见陆岁京随之撩起眼帘望向自己,容念大大方方地回以目光。
他单手托住脑袋,天真的眼神里带有探究意味, 幅度很小地扬起了下巴。
“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容念道, “不会吧?你很兴奋呀。”
没有立即得到响应,他一点也不懊恼,只是换了坐姿,抱着胳膊像是要正正经经地把自己摆端正。
“既没有否认, 也没有别的表示, 那我就要当你是在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