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们在这五十四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护士叹了口气。
“该吃药了。”护士说。
男生转头看向她,咧嘴笑了笑,看起来精气神恢复得很不错,心理状态比身体要好的样子。
护士给他拆开药盒,“身体还酸吗?下午太阳下山那阵可以让人推你去下面看一看,有花园和石子路。”
男生长手长脚,个子很壮,此刻就垂头坐在床边等着,看起来乖的不行。
“我可以去看一下我的朋友吗?”
沉睡太久,男生的嗓音听起来低而微哑。
“现在醒来的还不到百人,也不一定有你的朋友哦。”护士这么说着,“你先别着急,大家一定都会陆续醒来的,先养好自己哦。”
男生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护士喂他吃完药,告诉他可以就躺在床上活动活动手腕脚腕,因为人体卧床太久会肌肉萎缩,会感觉非常无力,所以不能着急,要先从按摩开始,慢慢恢复。
其实这个男生已经是她见过身体素质最好的了,有的病人一看就是没个把月醒不过来的架势。
看着男生乖乖躺回床上之後,护士推着护理车离开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男生静静地盯了会儿天花板。
……
下午五点左右,宋母安排的护工推着轮椅进入病房。
“小少爷,您母亲让我带您去……”
护工看着一床凌乱的被子,自己也凌乱了。
他才第一天上班啊,怎么感觉很快就要失业了?
……
护工和护士医生都开始找人,最後终于通过监控找到了人。
只不过监控里的画面令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屏幕中,扶着墙才能吃力站起的男生一步步走出病房,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左右望了望,似乎没什么准确的目的地,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闷头走过去,每路过一个病房就停下来看一看。
一个方向看完了就看另一个方向,他就这么扶着墙边的防撞扶手走路,肩背始终微沉,胳膊用尽全力绷紧,双腿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好几次他都差点摔倒,却又咬着牙停在原地缓解,缓过之後再次走了起来。
视频播放到实时画面时,他已经从七楼找到了三楼,进了一间普通病房。
里面有五个和他相同症状的学生。
男生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直直朝其中一个床位走去。
……
宋母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儿子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一个男生的病床旁边。
宋母心里一疼。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没心没肺的儿子这么难受过,小时候宋凉个子总长不大,一直被人欺负,但哪怕鼻青脸肿的回家也没这么伤心过,他脸上永远都是不服气的表情,看谁都是一副‘我才懒得搭理你’的眼神。
但现在,她的宝贝儿子眼神变了,变得目中有人,变得隐忍难安,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哀伤,仿佛在看一个抛下他独自离去的人。
宋母悄悄靠近宋凉,拍了拍他的肩。
“儿子。”宋母叫了他一声。
宋凉没应声,就直直盯着病床上的男生。
宋母抬眼望过去――
病床上的男生双眼轻阖,看起来只是刚刚入睡,他皮肤冷白,透光的肤色下血管又细又小,宋母一度认为这种肤色不太健康,现在也是,因为这个男生看起来太过瘦弱,而且长相柔和,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不像是能在别人欺负自己时做出有效的防预和反击。
“是你的朋友吗?”宋母小心翼翼地问。
宋凉‘嗯’了一声,又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忽然闭上了。
宋母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是很好的朋友吧,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
她做了个可能性最小的猜测,“你和他有过节?”
毕竟宋凉看这个男生的眼神还带着点说不明白的怨气。
宋凉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他轻轻握住了病床上男生的手。
宋母一愣,看见宋凉低下了头,肩膀都无力地塌了下去。
她听到自己的儿子用一种快哭了的声音,轻而难过地告诉她――
“妈,我和他没有过节,我喜欢他,我特别喜欢他。”
……
宋母晚上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一回家,她就从书房里把自己老公扒拉了出来。
“怎么了?”被迫从工作状态脱离出来的一家之主顺从地坐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宋母皱着精致的眉,一脸严肃,“老宋,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
宋父顿时眉头一锁,心情紧张,“你说。”
宋母:“咱儿子搞对象了。”
宋父松一口气,“夫人,这是好事啊。”
宋母:“他搞的是个男生。”
宋父额角一跳,“夫人,宋凉还小,还刚经历了那么大一场意外事故,可能只是分不清男女感情。”
宋母:“他亲口说的喜欢。”
宋父:“……那夫人的意思是?”
宋母:“我不怎么想反对,你呢?”
宋父笑了笑,“一切都听夫人的。”
宋母满意一笑,“那行,等那孩子成年了就让儿子把人带回家看看。”
宋父一惊,“对方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