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只是肚子饿……!”
在林煦阳一次又一次的用餐过后, 桃菀身上的原装血肉已经所剩无几。
这极大地控制了林煦阳的用餐次数,也极大地减短了林煦阳的用餐时间。
每次享用桃菀,林煦阳都像是工薪阶层在品味一生或许就只能吃到那么一次的阿尔玛斯鱼子酱,小心翼翼,只怕那一点点血肉脂肪会太快地消融在自己果冻状的身体里。
但即便如此,几口鱼子酱也还是会被很快吃完。桃菀正是因为觉得林煦阳吃快点五、六分钟应该能节数了,这才在图书馆里答应了林煦阳的请求。
“你们这个国家的人不是都很喜欢说‘来都来了’吗?”
“菀菀的肚子都被我打开了……那,顺便换个肠不是也没问题么?”
桃菀这时有些后悔让林煦阳从祂的皮套里出来了。
祂这会儿要是还穿着皮套,她多少能掐断祂皮套的脖子当泄愤。
好热。
太难受了。
浑身都在出汗,黏糊糊的。
感觉好怪。
有点恶心。
和其他器官不一样,肠的体积太大了。被扯出去的感觉会绵延相当长的时间。
这种感觉让桃菀不停颤抖。
也让桃菀本就白到透明的脸色更加糟糕。
再也不想换肠了。
好怪,真的好怪。
怎么还在扯?怎么还在——
“菀菀,放轻松些……不然你的精神会坏掉的哦。”
黏腻化作几个头颅,从不同的方向亲吻着桃菀满是汗水的额头,眼泪流下的眼角,以及不停抖动的睫毛。
“不行的、这个……这个我放松不了……”
这是在经历过周海航与江蓉蓉的事情后,桃菀难得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刻。
“那我快一些。”
头颅坍塌,重新化为黏腻,更多的血肉连同肠被扯出桃菀的体外。
“嗯、嗯……”
桃菀不争气地吸吸鼻子,手指更用力地抠着图书馆书桌掉漆的尖角。
她没有听见脚步声。
等桃菀注意到的时候,林欣怡已经站在那里了。
她就那样呆呆地、呆呆地望着桃菀,看见了地上那一滩混合了血肉与肠,还长着眼睛的黏腻。
白眼一翻,林欣怡鼻子流血地昏了过去。
她自然是看不见另一团黏腻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一触手洞穿了她的头颅。
……
对林欣怡,桃菀是有歉意的。
这种歉意在桃菀收到林欣怡送的饮料后,更是成倍增长。
所以桃菀还礼给林欣怡一杯果茶。
“同学,我能请你吃午饭吗?”
林欣怡腼腆地低着头。她不停地搓着手指,偶尔抬头看桃菀一眼。
桃菀说不出那个“不”字。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站在林欣怡的那个位置上,这句“我能请你吃午饭吗?”一定用光了她积蓄许久的勇气。
“好啊。”
和林欣怡在一起,看着林欣怡喋喋不休,有时又像是发现自己话太多了而狼狈地低下头脸红沉默下来,桃菀无法自控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眼前的是另一个自己。
这种错觉让桃菀忍不住用更温和、更亲切的态度对待林欣怡,也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对林欣怡越来越好。
桃菀知道,这是一种补偿情结。
她对林欣怡的好,本质上是希望有人善待过去
那个又丑又笨的自己。
桃菀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傲慢的、是高高在上的。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把别人当作是自己的代餐?
她把林欣怡当作过去的自己,是否是因为在她眼里林欣怡和当初的她一样笨一样丑,需要人去救赎呢?
该和林欣怡保持距离了。
每次见到林欣怡,桃菀都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可每一次,林欣怡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又都让桃菀没法丢着她不管。
又是哲学课的时间,这天林欣怡却迟到了。
她佝偻着背出现在教室的门口,又因为被哲学老师叫住而不得不直起身、抬起头。
在她抬头的那个刹那,桃菀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猛捏了一下。
“噗嗤……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怎么会有人扮小丑?”
“万圣节提前来了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好痛。
真痛啊。
那些异样的视线,那些语气轻浮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削皮剔骨的尖刀,剜开了桃菀心底那块她以为早已经结痂痊愈、被她遗忘的伤口。
桃菀带着林欣怡逃了。
——很多次,真的是很多次,在桃菀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刻,她都幻想着有人能来拉走她,带着她逃跑,逃到没有人会拿她的容貌、她的智商开玩笑的地方。
过去那个需要被人带着逃走的桃菀终究等不到那个可以带着自己逃走的人。
但现在的桃菀至少可以做那个带着其他人逃走的人,对不对?
墨池边上的凉亭里,桃菀轻轻擦拭着林欣怡脸上过浓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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