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歌通过大喇叭传遍整个校园唤醒师生们,祝音就会从那种孤独的状态里走出来——学生们不会给她孤独的时间,工作也不会。
看到学生们因为成绩涨了几分而激动到涨红了的脸,祝音只觉得胸腔与心脏里都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的涨满了。这让她来不及空虚。
“——舒繁生,别再打来了。”
“……”
“你是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
换了号码的无声电话还是来了。
这一次,祝音听到了声音。
“音音……”
那是一点细微的泣音。
“醒醒,你要错过飞机了。”
祝音拍了拍自己
腰间勒得紧实的双手。
“嗯……”
身后的人迷蒙地贴过来,又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里。
“舒——繁——生——”
祝音掐住舒繁生的手背拧了拧:“昨天你就改签了好几次了吧?你再是vip航空公司也该取消你的机票了!”
“不会的……”
被祝音拧得泪汪汪的人摆出一张乖乖小狗脸说:“那是我家自己的飞机。”
请问我是穿进了男主是什么霸道总裁的言情文里吗?
祝音想着,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舒繁生见了,亲她肩膀一口,又亲昵地来回摩挲她的手臂,帮她抚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总之你得出国对吧?”
祝音下了床,开始捡地上的衣裳。
“不出国也可以的。我可以和他们开线上视频会议。”
舒繁生也下了床,不过,他是想来拉祝音。
祝音拂开了舒繁生的手:“你还是去吧。大局为重。”
舒繁生的瞳仁深处又泛出了那种粼粼的光。
他想说些什么反驳,但他还是很快说了声“好”,开始去浴室打理自己。
祝音进了另一个浴室。
洗澡,吹头发,擦面霜。
祝音看着镜子里不再年轻的自己,为自己涂上了唇膏。
——她得承认,她是个软弱而自私的人。
软弱时她会用亲密的人、亲密的关系来填补自己的空虚与孤独。
而一旦这种空虚、孤独的时间过去了,她就会与人划清界限,无论那人有多么地爱她,对她有多么地纵容。
她得承认,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确实是病了。
舒繁生这样的正常人,不应该和她这种癫子在一起。
……
“……”
接通的电话里还是没有声音。
坐在粥摊上的祝音也不恼不催。
她慢慢地嚼着油条,时不时喝上一口肉粥。
“……音音……”
沙沙的噪音细微、朦胧,被那声音包裹着,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又哭了。
“音音……”
他唤她。
一遍遍。
又一遍遍。
“虽然繁生让我们别跟你说,但是音音啊……”
都改叫“繁生”了啊。
……也对,舒繁生对他们来说,不是亲儿子却也远胜亲儿子了。
祝音刚安顿下来没几天,爸妈就来她租住的地方探望她。
和七年前不同,这次再见二老,祝音已不觉得她们那么陌生。
“繁生这些年,一直没和其他人在一起过。”
“他真的……真的太洁身自好了。”
祝音想,不停抹泪的妈妈原本想说的应该不是“洁身自好”,而是“太苦了”。
在她跑去支教的那些年,替她孝敬妈妈爸爸、照顾妈妈爸爸的,一直是舒繁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到底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祝音问电话那头的人。
“音音,妈妈不想道德绑架你。但是你仔细想想,除了繁生,还有谁能这么包容你?”
“你对繁生也不是完全没有情义……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给繁生一点安全感呢?”
嘴上说着不想道德绑架,实际讲出口的就是道德绑架。我的好妈妈啊……
祝音莞尔一笑,讽刺的感觉褪|去后,又觉得妈妈果然还是妈妈。
“不领证也行,只要摆个酒……”
“妈——”
祝音喊停妈妈,看着爸爸的眼睛问:“舒繁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啪!
妈妈一巴掌打歪了祝音的脸。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们是卖女儿的那种人家吗!?”
祝音也恼火起来:“那就少管我的闲事!我和谁在一起不在一起和你们都有什么干系!?你们过好自己的人生不行吗!?既然我的前半生你们兴趣缺缺,那我的后半生也不需要你们参与!!”
咦?
不对呀。
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和爸爸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啊?她们看着她长大,见证了她每一次重要的成长时刻。妈妈和爸爸从来都没有漠视过她,更不会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什么来着……?
“音音!”
爸爸的怒吼让祝音的神志急速回笼,祝音看见妈妈在爸爸的怀里哭得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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