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甚是无语地看着他,这些日子他为绪公子医治,要什么吃的殿下都依他,让魏大厨给他做,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本就小的眼睛都快被肉遮住看不见。
这吃口,活像在万月谷穆淙先生没给他饭吃。
日上三竿,一片欢声笑语中容清樾迷迷糊糊醒来,终于睁开眼,就与在床头候着的孔氏对上视线,惊着一下。
“嬷嬷,我心脏不好,你别总是吓我。”
容清樾揉着眉心起身,声音略微沙哑,玩笑道。
孔氏呈上温水,看她喝下,又从身后菡萏手里接过盆盂,让她净手。
她今日过分周到,让容清樾有些许不适应,毕竟这些小事一般都是菡萏和晴杨来做。
孔氏边为她穿衣,边问道:“昨日甄夫人来过,您脸色就不太好,还叫了医女,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容清樾抿抿唇,不是很想提及,话音一转,说:“嫂嫂怀孕后身子不好,待会儿让府里的女医去她府上看看。”
“是。”孔氏为她戴上耳坠,今日衣裙便穿戴完毕,说,“时候不早了,殿下用了早膳进宫去罢。”
容清樾看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
她自动忽略菡萏雀跃的眼神,走到朱红色门框侧边,阖上眼,长舒一口气。
生辰而已,被人这样重视,要揭晓为她准备的惊喜时,不可能说不紧张。
屏息着睁开眼,转身跨了出去,扑鼻而来清新淡雅的香味。
她寝殿门外长廊摆满了茉莉,洁白胜雪的小白花隐藏在绿叶中,煞是赏心悦目。
“寿星大吉,寿星大吉!”
还没走完长廊,远远就闻着声带受损的沙哑声音,一直不曾出现在厨房之外的魏大厨魏铭端着一碗老远能闻到香味的长寿面过来,放在院中雕刻花纹的石桌上。
院中所有人满脸洋溢喜悦,跟着魏铭一同恭贺祝词。
李绪立于人群末端。
殿下生辰这一天的热闹,是他这一生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他们声音里都是那么的热切,送上的都是最诚挚的祝福。
她真的很用心的对待公主府里每一个人。
容清樾吃得很香,她虽不爱喝汤,今日为了不辜负魏铭的心意将汤也喝完了。
午时一刻,容清樾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李绪与她一同下车,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也停在旁边。
帘子掀起,容清樾蹙眉看着穿青蓝绣粉荷锦履的小足踩踏仆从脊背处,女子的重量压弯了仆从腰背,重重匍匐下去。
“臣女程蓉月见过公主殿下。”
程蓉月?
容清樾因这名好好打量两眼,温婉的长相,并不出众。
若真是个忠臣之后,倒也尚可。
容清樾说:“平身罢。”
程蓉月视线落在她身边戴着眼纱的男子身上,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衣,合身得体,强烈日光下泛着光晕,她说:“殿下,这位便是南启质子?”
容清樾不满她打量的眼神,将李绪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可惜她的身量不能完全遮住,道:“是啊,他就是南启质子。”
她的身量相较于李绪要矮上一些,可在女子中却是极高阔,向下睨人的眼神带了蔑视与压力,程蓉月承受不起,慌忙躲闪,强颜欢笑着说:“质子是为殿下面首,这个身份,怕是不能入宴?”
“我看程小姐也引了伴读的光,否则以你的身份怕不能入宴?”容清樾刻薄地说,“你也知道他是南启质子,除却是我府上面首之身,他是质子是臣下,乃陛下亲召,入的是前朝的宴,为的是让质子看到我国之强盛。怎么,程小姐是觉得陛下这决定有失妥当?”
程蓉月当即低头:“臣女不敢!”
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人,容清樾不欲多说废话,带着李绪进宫朝见。
程蓉月恨恨望着公主离去的背影,她说不得是大官家的女子,可也是能与七皇子议亲的女子。是七皇子看上的她,说明她也有过人之处。
“小姐,您怎么说也是将来的皇子妃,晋昭公主如此,是一点都不将您放在眼里啊!”侍女替她打抱不平道。
“要不说不是一母同胞出来的。”程蓉月说,“罢了,再让她嚣张几日,待……”
程蓉月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适时闭嘴。
***
永孝殿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凌垣长公主。
凌垣长公主自今上登基便不爱入宫,几年才偶有一次,近几年更是一次没进过宫,若不是时常有长公主的画像带进宫里,太后恐怕记不得她的模样。
长公主见太后迷茫地看了好一会自己,娇笑道:“女儿只是一段时日不曾进宫,母后这就记不得女儿了?可让女儿伤心了。”
“哦——是凌垣进宫来了。”太后恍然,随后说:“今日怎么想着进宫来?宫外没好玩的了?”
这宫里活下来的,个个都是人精,长公主哪能不知太后说的她府里那些个欢好的男子,说:“那不能,母后不知,一个新鲜玩意儿能用上许久,这新鲜玩意厌恶了换一个就是,何愁没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