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行宫变故,以淑妃在皇上面前的得宠程度,即使她身在宫中也可捎信给皇上为主子求求情,可是她没有,想来是怕牵连到燕王罢。结合方才的谈话,淑妃娘娘显然将燕王放得比谁都重,可心里却又有些舍不下皇上的宠爱,处处矛盾。她心里平衡不了,就把气都撒给主子。
这些浅显的道理她一个做奴婢的都懂得,主子自然也懂,所以愈发心寒吧?
宋梓婧撇着嘴,硬生生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加快脚下的速度回了玉竹小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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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在人走后,蹲下身小心将玉坠的碎片拾起放在一块绢布中,涩然道:“香菊,我与阿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香菊束手立于她身后,低语轻声安慰道:“娘娘,这后宫本就无常,早些撇开这些复杂相关的联系也是好的。”
“可她是阿沅。”不该形同陌路的人,淑妃有些犹疑,捏着绢布的手紧了些。
“娘娘,为了以后,这些就舍了吧。”香菊接过淑妃手中的残骸,不留任何余地的着人扔出去,“奴婢已经打听到了,民间有一方士可治天疫,只是方法有些凶险。但奴婢觉得不妨一试,兴许还有机会。”
淑妃的眼睛亮了一些,不再思考这些扰人的事情。她早先就听说天疫能治,只是方法极少,否则也不敢在有所察觉时让如贵妃为所欲为。
还好,这一次她堵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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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接连下了一个礼拜,青石路落了雨水难免湿滑,皇后也就免了众人请安。各宫嫔妃也都慵懒的窝在自己宫里,拿出新得的脂粉晕染指甲,顺带听听这宫里说不尽的八卦。
不过这一个礼拜也无非就是皇帝昨夜去了明阳宫看望皇子,皇帝今日去了明阳宫用了午膳。
一波操作愣是让所有人都看不懂。出事那天急着打淑妃的脸,事后又日日去安慰,真真是将‘打你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演绎得实实在在。
所有人都因为淑妃要再度复宠而蠢蠢欲动,只有两人显得平淡异常——
一是宋梓婧,既然已经决裂,淑妃想要从她手里夺回宠爱也是情理之中,如果皇帝真心牵挂着她,那宠爱也不会被分去多少,自然也就不必急切;二是皇后。
皇后站在门前小石桥上,感受着雨后凉风,睁眼时带了几分笑意。夕芋走到她身后说了一声‘娘娘,轿撵备好了。’
等轿撵落下,皇后用手绢掩了掩鼻口,抬脚走进这从前风光无限如今黄叶满地的贵妃居地。
封闭许久的门忽然被打开,如贵妃披头散发一时间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眯着眼看向来人,语气煞是不好的问:“你来干什么?”
皇后略显亲昵的说:“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好姐姐。”
第36章 。。。
如贵妃, 哦不,是个正八品采女的温氏看着与自己无甚相似之处的皇后,无声自嘲笑了笑, 将散落脸颊的青丝撩至耳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愿意在皇后面前露出狼狈, 即使如今已然狼狈。
“臣妾担不起娘娘这声姐姐,怕折了寿。”她如是说道。
皇后没有恼, 只是让身边的奴才找了块干净的地擦擦后坐下, 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如何担当不起?你我可是嫡亲的姐妹。”
“嫡亲?”温氏嗤笑一声, “皇后莫不是忘了,我姓温, 你姓张。”
“大胆罪妇!怎可在娘娘面前直呼你我?”夕芋瞥见皇后的眼神,上前不顾轻重掌掴下去, 没一会儿温氏嘴角溢出血丝, 看着甚是污秽。
“你如今看到我这番模样,心里是不是很爽快?这么多年的气愤终于得到了宣泄?”温氏此番境地哪里还会顾及尊卑贵贱, 嘴上仍旧‘你我’直呼。
夕芋见她死不悔改,还想上前让她知道规矩, 听主子唤了一声让她退了出去, 空空荡荡满是狼藉的屋子只剩下两人。抹着浓妆的皇后轻轻剐蹭着指甲盖上淡去的颜色,神色淡漠的说:
“本宫从未爽快过,从进了东宫成为这万人之上的国母之后即是如此……姐姐,曾经是你想尽了办法逃了这场婚事,如今怎么又想费尽心机将我拉下自己坐在这后位之上?”
为人所不知的, 镇国将军之女温如烟原姓张,是丞相府孙三小姐,听闻要嫁进东宫为正妻死活不愿, 及笄之前想尽办法过继给镇国将军。可两年之后,温小姐在猎场上见了一男子,他身姿俊逸,眉目星辰流转,一时倾心不已。后打听到此人乃太子,心中后悔,回到丞相府大闹一场,几经手段终是成了东宫一名妃妾。可她贪心,不满足于妾的身份,总想着百年之后能与皇帝同穴共葬。
“母亲一直觉得将你过继给镇国将军委屈了你,自你进宫时让我多让着你一些,本宫也做到了。你得宠嚣张跋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由着你去了。本宫头次有孕,你失手将本宫推下台阶,本宫也忍了。你都到了贵妃,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竟然想要谋害本宫的性命?”
皇后还记得五月前在行宫,那次赏花之后日日觉得乏恹无力,招来太医一经查看,竟是中了□□,已深藏几年,只待爆发。
查清宫中人口,揪出了那个温如烟一直深埋在她身边的,自她十五便留在身边的大宫女香兰。香兰在酷刑下招供,是这个她忍了几年的好姐姐使的手段。
听着她的控诉,温如烟一点不知悔过,一脸‘应该是我的’的模样:“若不是我当时年少无知,这个后位本就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