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矢仕凛维持着冷静而毫无波动的表情踏出酒吧,然后捂住了皱起的脸。
这破人生真是越来越玩不下去了。
但社畜吐槽归吐槽,活可不能不干。
黑衣组织可没有工人协会为他争取正当权利。
而他没有当场莽上去怼新上司也确实是因为他有办法弄清楚自己实际该做什么。
谁让他有个电子幽灵外援呢?
感天动地感谢h,新上司的手机里虽然没有文字版的任务说明,但对方竟然有独处时不自觉自言自语的习惯——早矢仕凛非常欣赏这种行为,戴着耳机边走边听h搬运的“离八点还早,哼,西村宏彦那个家伙应该不敢迟到”,又听着h语音分享刚搜到的目标身份相貌和从后续嘀咕里推测出的具体碰头地点,在心里盘算交易会有多少种后续发展,而负责善后的他该为每种发展做怎样的事前准备。
考虑到距离交易时间的夜八点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他还得抓紧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行李。
没有人会拖着行李箱去水族馆玩的,对吧?
哪怕他的真实目的是干一些坏事。
哦,琴酒那样一身黑风衣去坐过山车的是特例,当然不能算。
早矢仕凛这样想着,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缓住,在太阳带来的温度逐渐消退的大阪街头毫无形象地缩了缩脖子。
天保山海游馆的闭馆时间也是夜八点,为了确保能及时到场,他至少得在七点之前准备好一切并检票入馆。
“2300円的门票钱……应该能报销吧?”早矢仕凛收下门票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随后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那句电子音的“为什么调岗第一天就开始想报销”,尽管捂住耳朵只会让从耳机跑出来的声音更清楚。
夜七点的一月大阪,他一手一只鲸鲨冰淇淋急匆匆地压点入馆,活像正为同行者跑腿,所以根本没停下来把双肩包塞进寄物柜。然而才一离开检票人员的视野范围他就缓下了步子,几口吃掉了右手那只冰淇淋,随后摸出了兜里的手机举在面前像是正在拍照。
距离交易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打算慢慢逛过去,顺便让没来过大阪的电子幽灵也看一看这个世界最大级别的水族馆。
「怎么说也是付了钱进来的,不趁机欣赏一下太可惜了,但我要专注工作所以你来看吧,顺便帮我看看会不会撞到人。
啊对了,你那份冰淇淋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吃掉了,实话说,这个冰淇淋味道很普通。」
耳机里h的回复听起来有一丝虚弱:“你有本事别死盯着屏幕,你怕水我难道不怕水吗?”
早矢仕眨了眨眼,视线完全没敢往边上瞟,手却不抖,又稳又快地打出字来:「这里可是多层建筑哦,室内导航你导不来那我当然得自己看三维地图啊!」
一串省略号于是凭空出现在下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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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还在想,新上司应该不会跟下午穿着同一身来交易吧,结果在预定地点看到的还是那身黑衣。
黑衣组织为什么穿黑衣,这真是一个怪问题。
尤其新上司跟琴酒和他小弟伏特加一样都要带个帽子,这个装束在现在这个年代真的过时了诶,而且超显眼的。
早矢仕凛腹诽着,留意到西村宏彦和新上司交换了手提箱,随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像再多呆一秒就会小命不保。
此时是闭馆时间,游客基本都在往出口走,他原本站的位置就更靠前,此时揣着兜连下两层楼,先于西村走出水族馆,直奔停车场而去。
这位西村社长的车是黑色的雷克萨斯ct,他默默尾随刚刚跃过他的西村走向那辆车,在车门打开、西村向前倒去时伸手拽住对方,顺手拽开后座的车门把人放进去,然后颇有些不自在地坐到驾驶座。
最好别让他翻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默默想着,这都八点多了,该是洗过澡躺床上玩手机的时间了,他已经不想再干活了。
到底为什么从调岗第一天就开始加班?
——破烂企业活该倒闭。
感谢西村先生的单纯,他没有被迫做太多额外的工作,最终也只不过是删了一小段行车记录,以及贴心地把车开回了对方的家门前,并从钱夹里取走了一小笔“代驾费”。
上司对他的善后报告邮件的回应是一通电话打来让他明早七点来酒吧,会交代他接下来该做什么,顺便带他去大阪的基地认路。
早矢仕凛:……为什么要打电话,发邮件不行吗?
而且奇了怪了,他去基地干什么,他一不训练二不补给三不打听消息,新上司到底是怎么定位他的啊?早知道就该偷听前上司的电话……
而且他就算被领了路也八成记不住,还是得靠h留意位置,不晓得这边的基地搞没搞信息屏蔽。嘶要是下回让他自己来他却在路上迷路岂不是很丢人?
他嘀嘀咕咕,编辑起回复的邮件,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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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工作日,走在路上见到的人看起来大多就只是逛街。早矢仕凛一路低着头敲手机,时不时换手回兜里暖一暖,乍一看是有些不合群,但也没有人会对他多留意。
原本他该在下个路口左拐走向车站,在半小时之后抵达落脚的旅舍,丢开背包直接冲进浴室,之后再考虑是趁早睡觉还是先来份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