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化;?
他眨眨眼:“听是听见了,可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本来就不是人。”谢逢野好心情地笑起来,“反正你就得好好听着。”
他眼睛盯着前面的俞家大哥,故意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说话时几缕清风悠悠闲闲地在俞思化耳旁打转,宛若情人低语。
冥王是喜欢做些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俞思化是知道的。
可是……这般模样也不该朝他来啊。
分明才进良府时还几番为难,甚至恶语相向,怎么出去和白迎瑕打了一架,回来就变成这样?
也不怪声怪气地说话了,给琉璃玉也不要,难道……仇也不报了吗。
若即若离,好似情谊深厚与浅薄都只能交由他心情来定。
俞思化难以理解地偏头去看,正见谢逢野唇角勾笑,梨涡明媚得不像话。
也不难感受他当下确实心情大好,总叫人不想去破坏他难得的愉悦。
“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
俞思化也被冥王偷偷摸摸的举动感染,跟着他一起盯着前面大哥的背影小声问。
光是想想出去之后的事情他就有些头疼,先前那些妖妖鬼鬼冲进屋来,大哥连问都没问一声拔刀就砍,后来不堪战累晕过去,如今醒过来也不多加质问一声。
他环首看看,身边可谓是神仙妖鬼齐聚。
俞思化向俞家隐瞒了数年自己能见妖鬼之事,恐怕就再也瞒不下去了。
谢逢野:“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方才那道弦音。”他顿了顿,“就是你看到一道会发光的东西,它把在场所有人都问候了一遍。”
“那个是天道的诘问,要是被问候到,会让你重新经历一遍深埋心底的伤痛。”谢逢野挑眼扫了一圈众人,“都被打了,一会可有得看了。”
冥王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他倒是解释得耐心。
“行吧。”俞思化听他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可惜笑意没能多停多会,就生硬地凝在脸上。
谢逢野在暗自发笑:“这个小玉兰,说什么信什么。”
俞思化:“……”
“可爱。”
俞思化瞳孔微颤:“?”
他听到了什么鬼话……
身后两人已暗地里说过几回话,前面的俞思争浑然不觉,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白迎笑指责让尘。
“况且你真是自私到了骨子里!你为了自己苦衷害了她的性命,又为了一腔情爱罔顾他人性命。”白迎笑边说边摇头,衣上挂着的铃铛也跟着一起愤恨,“大哥,如今你再不进身子,天道降雷就要杀我,况且魔族在外,你不进去良家都要死,那好歹还有你爹呢。”
“就算你是神仙下界来,心可都是肉长的,难道半分不舍都没有?更别说你那几回磨难中,还受蛊惑杀了那么多人,忠君报国的良臣你杀,沙场保家的将军你也杀。”
“你图什么?刚才冥王都说了,人早就恢复记忆了,人家就是记起你来,才走的。”
让尘又变成了哑巴,只管听着。
倒是俞思争开了口:“方才提到了红将军。”
白迎笑看他:“嗯 ,不就是那郡主让这傻子去害了的人吗?”
“我知道他。”俞思争思索着说,谢逢野在他身后忽地抬眼看了过去。
“他是前朝有名的将军,长枪立马守家卫国,年纪轻轻就获封勇冠侯,可惜后面朝事动荡,他也被牵连进去。”俞思争想了想,“而且,方才那是妙手镇?”
白迎笑被他说得好奇了:“你不会认识吧,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认识。”俞思争郑重地说,“这个小镇虽说是镇,但其实也算小城一座,里面住着的都是药师族人。前朝列代皇帝都要从这些药师族人手里拿一种丸药,说是什么可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其具体效用如何我不知道,只是传说其中要用到一种仙草,百年才现世一回,极难寻得,是以珍贵。”俞思争讲到这处,缓缓地转头面向让尘,“皇权至高无上,不去细究仙草如何难取,反正到了时候,就会派当时最有能力的将军妙手镇取药,那个红将军也去过。”
让尘听到这里,黯淡的眼里才有了光,却不大明亮,灰寂一片。
他动了动嘴巴,“是这样的。”
俞思争继续说:“若能取得灵药,则药师一族相安无事,若不能,则血流成河。”
“史书有载,那株仙草名‘问花’,不知为何,似是与你们药师一族有深厚羁绊,不论身在何处,都会让你们找到。”他声音清冷,“所以数百年间,凡是皇帝问药,派去的将军都能将灵丹取回来,直到红将军那次。”
那么,让尘身在妙手镇时,便也是为了这个,他做不到为了一人,而舍弃全部族人。
白迎笑瞠目地问让尘:“所以,这便是你的苦衷?”
牺牲她一个,保全族人上下。
那天杀了一个妖怪,也杀了一颗少年情意懵懂的心。
世无双全。
这个问题已然无需回答,事态如此一波三折,已然不是一两句话能概括清楚的了。
个中心酸,只有本人才晓得了。
白迎笑咂咂嘴,实在不晓得该对让尘再说什么,她只好问俞思争:“为什么你这么了解?还有啊,红将军是怎么终结了这个悲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