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野倒是好奇起来:“这祈福和祈求原谅怕是所求不同吧。”
伙计这回没急着接话,倒是狐疑地上下打量谢逢野,片刻过后才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松开眉头。
“既到了这处来,要福气还是原谅,也没多少区别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难道你不知。”
谢逢野拈起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先倒了一杯给伙计。
像是没听到最后补充的这句话一样,只问:“既是祈求,敢问是向何方神仙请愿呢?”
未料伙计却冷不丁哼笑一声,随后满不在乎地抱起了双手。
“什么神仙,就这地界哪还有神仙管。”
谢逢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示意伙计继续说。
伙计却陡然提防起来:“你该不会是朝庭的钉子吧?”
他问完这句,自己先质疑起来:“不应当啊,朝庭早不管这里。”
所谓钉子,就是所谓安插的眼线。
这次换谢逢野嗤笑,他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后伸臂展袖,一本正经地问。
“哪里会有我这样风华俊朗的钉子。”
伙计听愣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磕磕绊绊地继续说:“反正,就是东南面有座山,山里散落着许多散碎砖头。”
谢逢野点头,饶有兴趣地撑腮笑问:“山里有残垣断壁?”
伙计被他这样无所谓的神情弄得很不自在,似是寻找安慰一般。
他在谢逢野的注视下心慌意乱地端起面前被递过来的酒一股脑地喝了下去,一抹嘴似乎才有了底气。
“也是听说的,那地方原来有座挺大的楼还是什么,之后就破败了。”
谢逢野看着伙计用力砸回桌上的酒杯,眸光暗了些,嘴角笑意却不显变化。
他问:“都是听说的,你不是本地人?”
伙计谨慎地反问:“这关你什么事?”
“就是有点好奇。”谢逢野懒洋洋地说,“你继续,说那山里的地方。”
但看在那大金锭的份上,还是快速回答:“就那些烂砖头堆里有座神殿,据说里面供奉着山神,向其祈祷,就能获得原谅。”
“据说。”谢逢野稍稍偏头,眼底笑意更深了些,“既是据说便是无人见过,又讲能获得原谅。”
谢逢野慢慢往前倾身,玄色衣袍在冷阳下滑过桌角。
映着光,凝出某种危险的气息。
伙计不知为何突然难以控制地发自内心恐惧起来,竟为此面上攀了恼意。
他抓过金锭,迅速起身:“别装了,来这的人都是什么德行,还问找谁原谅!”
堂门大开,人流涌动的风不时漏入堂内。
此地毫无生气,连半空中浮动的光尘都晦暗不已。
谢逢野看着伙计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晌,他抬着那些酒水吃食上了楼。
不忘提醒土生一句:“饭菜没事,酒别喝。”
正提起酒壶准备往自己嘴里灌的土生猛地回头:?
谢逢野揉了揉额头:“酒里有药。”
土生不信:“你怎么知道?”
谢逢野:“因为我喝了。”
土生:“……哦,嗯?”
某位粗衣加身的仙君正要跳起问个究竟,却被冥王殿抬手组织。
谢逢野疲惫得真心实意:“我好想玉兰。”
土生只当他是认真伤怀,无能为力地坐回原处,甚至安慰了起来:“这兵荒马乱的,你也别只想玉兰啊,多想想怎么办。”
谢逢野被他安慰得气笑了,不由感慨:“由此可见能和聪明人说话有多么舒服。”
土生:“什么意思?”
谢逢野重重靠进交椅里,长腿往桌面一搭,仰头看起了天花板,强行断绝了这此对话。
直到入夜时分,窗户再次被打开,土生的疑惑才得以化解。
却是来了个不曾预料的角色。
梁辰在土生诧异的目光中翻窗而入,径直走到谢逢野面前行礼。
“尊上。”
他递去一本册子。
谢逢野接过来,目光却绕过面前的梁辰,偏头瞧了窗子一眼。
窗户外金乌将落,黄昏一片惨淡。
谢逢野将那处看了又看,暗自还磨了磨牙。
梁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却看不出异常,便问:“可是有何不妥?”
“有很大的不妥。”谢逢野沉声道,“本座记得。”
梁辰下意识觉得不好起来。
“本座”这个称呼向来只会在一种情形出现。
——那就是冥王殿准备用身份压制对手的时候。
梁辰:?
好不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本座记得。”谢逢野缓缓地说,“让你过来时给我带些衣饰。”
土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合着你憋半天氛围憋出了个这?
梁辰已明白过来,咬着牙说:“还请尊上先过目卷宗吧。”
谢逢野哪肯,愤怒不已:“我也没了灵力可以更换衣饰,若再见到玉兰时不能风风光光的!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土生大为不解:“这重要吗?”
谢逢野重重点头:“相当重要!”
梁辰在吵闹中抬手一挥,竭力为冥王殿换了套更为华丽的装扮。
“还请尊上过目卷宗。”
“没问题。”谢逢野收放自如,立马低头翻看起手里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