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恙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点头说:“你一会弄完去补墙吧,屋梁还差点木头,我去后山找找。”
张玉庄摇头说:“后山地势复杂,很危险。”
“那你看我像是能在东南角那里施法的人吗?”宁恙说,“要不是你走不开,我会让自己累?”
见张玉庄还要说什么,宁恙连忙摆着手走远:“别啰嗦了,早点完成,早点安心。”
他朝后山走去,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陌生。
宁恙回想起师父曾说后山某处似乎是什么禁忌场所,是以他也没走得太深,就在边缘处一点点收集适合的东西。
树影婆娑,被月光投射出诡异的形状,地面升起一缕缕薄雾,泥土潮湿,野草和腐木的味道直往宁恙鼻子里钻。
宁恙忽地在树干之间看到一片银白。
那里有几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围成一个圈,石头表面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
月光似乎特别钟爱这个地方,将整个空地照得比周围更加明亮。
他好奇地盯着那些字符,一时没留意脚下,一步踩进了深坑之中,挣扎着要把脚拔出来,却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卡住。
尖锐之物刺破脚踝,宁恙吃痛用力猛地把脚拔了出来。
脚踝处已是鲜血淋漓一片,他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脚底沾着一个奇怪的木盒子,巴掌大,表面布满了奇怪的纹路。
还有血顺着他的脚留到了盒盖上。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道场里不缺法宝,但听师父说会有法阵法器埋在道场周围。
“糟了。”宁恙喃喃自语,“我终于闯祸了。”
他想把这个盒子带回去给师父看,但又觉得如果真是特意放在这里的东西,他莽撞带回去,或有不妥。
思量之下,宁恙决定先将盒子埋回原地,今晚先跟张玉庄弄好院子,明天一大早就告诉师父。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塞回泥坑,用周围的泥土盖好,之后他尽快收集了一些木料,匆匆离开后山。
幻境里,在他离开后,那个被重新掩埋的木盒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冲土而出。
它不停地在石头和树干之间撞着,伴随一声声嘶吼。
木盒裂开缝隙,一团黑气从中逸出,迅速在空中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向天咆哮:“把我困在这泥泞地里三百年,我也让你这老道士的后辈尝尝水困是何感受!”
喊完这一嗓子,那团黑影消散于无形,场景如水波般荡漾,来到第二天清晨。
朝阳初升,宁恙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脸上写满焦急何忐忑,不时回身看看师父。
“就是这里,师父。”宁恙急切地指着前方一片空地,“昨晚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个木盒。”
师父慢慢走上前,仔细查看这周围的幻境,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却未发现异常。
宁恙四处张望,突然开手用手刨地:“我把它埋回去了,怎会不见!”
“恙儿,不急。”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说,怎么回事?”
宁恙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师父,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师父,我……我不明白,我以为不能擅自挪动,所以才把它放回去,怎么会不见了呢?”
现境中,几双眼睛看着这画面,表情都不太好。
“这是……”谢逢野皱眉问,“什么封印?”
平心而论,反正他做冥王这许多年没见过这么朴素粗糙不上品的封印。
土生却奇怪道:“既是封印,那为何放在道场后山,离人这么近,不是很危险吗?”
“镇魔封灵锁。”青岁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目光沿着木盒上的纹路探寻,“这是年代久远的封印术法,因为有弊端,所以逐渐就没人用了。”
土生:“什么弊端?”
“木盒上是一个阵法,这个阵法需要靠近人气才能维持封印的力量。人的阳气和生命里能够强化封印,也就是说,这个封印需要放在靠近人的地方,这就是他的弊端。”
青岁沉声补充完最后一句:“解开这封印,需要生人血。”
“噗通”一声无端响起。
“是我……”宁恙跪坐在地,肩膀微微耷拉下来,眼中有复杂情绪交织,他艰难地开口,“是因为我。”
玉兰叹了口气,很快扶住他,掐诀为他灌输灵力。
宁恙如今本就是一片残魂好不容易维持住形体,此刻深受打击,即便有仙君灵力护着,却也坚持不住,身体灵光化成片片,最后融为一枚玉环。
玉兰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那枚玉环,半晌才抬眼看向谢逢野。
谢逢野把他拉起来,顺手不已地拍了拍他的背,才说:“我记得,张玉庄是在暴雨后因为预知的本事才被迫离开他这个深爱的小院。”
“然后在宫里不晓得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疯样。”
梁辰点头:“是。”
土生扶着额头看了玉兰手上那个玉环一眼有一眼:“这都什么事儿?如果他没遇见这场暴雨,他哪会去修屋子,宁恙也就不会为了帮他来这后山,踩这破封印。”
“他们搞不好就在这小院里无忧无虑了。”
“我好像也终于明白点,他为什么这么疯了。”谢逢野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幻境。
画面里,师徒的身影逐渐模糊。
不远处的天空乌云赶聚,雷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