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05章
    殷无秽枕在他腿上,眼睛一点点阖上,视野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容诀再一次泪流满面的模样。
    殷无秽很想和他道歉,他又把他弄哭了。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要践守承诺,保护好容诀而已。
    结果,还是没有做好。
    殷无秽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眼睫扑簌,旋即阖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殷无秽!!”容诀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殷无秽脸上,混着落下来的雪花,孤寂而又凄茫。
    他忽然害怕极了,怕殷无秽就此出事,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怕他就这么,猝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容诀颤抖伸手,去探殷无秽气息。
    还好,还是平稳的。他只是受伤过重晕了过去,不是死了。
    容诀浑身都失了力气,情绪大悲大恸,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为什么非要死战,为什么要这样保护他啊。
    最后,所有的悲愤和气怒尽数化成了一声咬牙切齿、恨恨的:“混账东西!!!”
    雪还在下,轻柔地覆了殷无秽满身,容诀抚摸着他的脸颊,不忍再看。
    殷无秽满身血污,而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容诀起身,将殷无秽扶了起来,背到自己的背上,一步步蹒跚地带他回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消片刻,殷无秽头上就积了一层淡淡的霜白,容诀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他有点害怕,这样冷的长夜,他是不可能仅靠行走就把殷无秽背回去的。
    时间长了,殷无秽失血过多,没有死在战斗里,怕是会冻死在雪夜里。容诀心一紧,他记得不远处有个山洞,先在那里躲避风雪,给殷无秽处理一下伤口。
    容诀不停地出声唤他:“陛下,殷无秽,你听得见咱家说话声吗……醒一醒……殷无秽……”
    殷无秽始终没有给他回应。
    容诀愈发忧心,走地愈快,他要快点到达山洞,看看殷无秽的情况怎么样了。
    途中一刻也不敢放松,坚持不懈地呼唤他。
    终于,殷无秽开口说话了,他手臂下意识环紧了容诀的脖颈,喃道:“冷……好冷……”
    容诀惊喜侧首,立刻:“陛下醒了?冷是吗,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再等一等!!”
    容诀加快脚步,他已经隐约看到山洞了,哪怕双腿沉重地像是灌满了铅,他也还是不断加速疾走,期间不停地和殷无秽说着话,怕他彻底晕厥过去。
    “陛下,到了!”
    终于,容诀把殷无秽背到了山洞,他找来了些干草平整铺好,将殷无秽放上去。
    殷无秽身上伤口太多了,必须先处理包扎,容诀解开他身上的衣服,简直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抬手抹了下眼睛,从殷无秽身上找出止血治伤的金疮药,擦干净血迹,涂抹上去,再撕开自己的中衣,给殷无秽包扎好。
    容诀又喂了他一些水,虽然是冷的,但也只能将就凑合下。
    接下来,容诀快速找到了一些木棍柴禾,用打火石生起篝火,先把洞内烘暖和一点,再遮挡住洞口,勉强挡住钻入的风雪。
    他重又回到殷无秽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轻声唤他:“殷无秽,醒醒,你冷不冷?”
    殷无秽又没有反应,要容诀喊上半天,才会勉强应他一句:“冷、好冷……阿诀,我冷……”
    容诀握住他的手,道:“咱家在,你不要睡,等到明早,援军就会找到我们了!你再坚持一下,别睡!”
    殷无秽来来回回,只说一句话:“冷……好冷,阿诀,抱抱我……”
    容诀一惊,再探他的手,发现殷无秽浑身冷的惊人。他额头抵上殷无秽的,殷无秽额头却很烫。
    他发高热了!!
    容诀悚然。这样冷的雪夜里,殷无秽身受重伤,又发起高热,稍有不慎可能就——
    他简直不敢想。
    可是没有军医,连暖和一点的衣裳被褥都没有,殷无秽的衣服上满是鲜血和雪花,早就湿透了,根本不能穿。容诀解下自己身上本来就是殷无秽的大氅给他盖上。
    殷无秽却还是喃喃着说冷,容诀探他体温,一点作用都没有,他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连嘴唇颜色都变得乌深。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容诀把所有能找到的柴禾堆积在一起,尽量把洞内烘热乎一点。
    但这对殷无秽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用,重伤失血过多又发了高热,不是区区的一点炭火能温暖得了的。
    容诀见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做下一个决定。
    先将殷无秽身上所有的衣服除尽,露出他伤痕累累暂做包扎过的躯体。
    然后再一件件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不着寸缕,容诀倾身覆在殷无秽冰凉的躯体上,和他紧密相贴,严丝合缝。
    在这一方隐蔽的山洞里,隔却漫天纷扬雪花,两人如胶似漆紧紧地拥抱在殷无秽宽厚的大氅之下。
    容诀以身,为他取暖。
    第100章
    容诀周身温度畅通无阻地传到了殷无秽身上,温暖而又柔软地熨贴着他。慢慢地,殷无秽止住了哆嗦,也不再身如冰窟。
    他下意识抬手,也环抱住了容诀,在他的拥抱中安稳睡去。
    容诀感受着身下人逐渐平稳均匀的呼吸,心里一松。
    一夜和敌军斡旋逃亡的疲惫翻涌上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就着这个姿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