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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博雅斋和谦益斋的关系不算亲近,没好到能同坐一席的地步。柳雍说完该说的,就依依不舍地和同伴们转身离去。
    谢幼旻看祝予怀身边已坐满了人,纠结了一会儿,也只得遗憾地跟他们一道走了。
    祝予怀转了回来,就见身旁的卫听澜一脸端肃地凝视着自己。
    “怎、怎么了?”
    卫听澜眉头紧锁:“你可莫要轻信了那柳雍的花言巧语。我看他们一个个像极了风月场里的老手,哄人的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澜弟说得对。”季耀文探头严肃道,“那姓柳的眼神不清不白,指不定在肖想什么。我们九隅这相貌,这品行,这谈吐,哪样不是万里挑一?可不能被人几句话哄走了。”
    颜庭誉看他俩一左一右地把祝予怀夹在中间上眼药,无语至极:“你们两个操心什么,跟担心女儿家遇人不淑似的。”
    祝予怀无奈失笑。
    他们在这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远处也有人在打量他们。
    谨信斋的位置上,几个学子窃窃私语:“我莫不是眼花了?博雅斋那几个浪荡子,是在向谦益斋服软示好吗?”
    “不能吧……”
    “还真不好说,你们看那蓝衫郎君如此出众的样貌,怕不就是传言中的白驹?柳雍那几人头脑空空,偏爱附庸风雅,跑去和他套近乎也不奇怪。”
    就有人意味不明地感叹:“也是,白驹盛名在外,谁不想和他结交呢。”
    这话刚落下,旁侧忽然响起一声淡淡的讥讽:“什么‘白驹’,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几人转头看去,见说话的那人身量极高,抱臂靠着栏杆,眉宇间尽显傲慢。
    陈闻礼站在他身侧,闻言笑道:“庞兄这话苛刻了。”
    “苛刻?”庞郁扯了下嘴角,“若真是不慕名利的空谷白驹,他削尖脑袋往芝兰台钻做什么?”
    陈闻礼迟疑:“这……圣意不可违啊。”
    庞郁嗤道:“他若一心在雁安避世而居,不使那些钓名欺世的手段,你当他能得圣上的青眼?”
    学子们都怔愣了。陈闻礼神色微凝:“庞兄,这捕风捉影的话,还是莫要胡说了。”
    “你维护他做什么?”庞郁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吧。那姓祝的说是在雁安养病,可‘白驹’的美名一出,他就转道回澧京了,刚一入京,又大张旗鼓地向京中善堂捐赠织毯。这桩桩件件,不都是在给他自己造势么?”
    “不对啊。”仍有学子将信将疑,“我听闻那些织毯,是白驹以寿宁侯世子的名义捐的。”
    庞郁嗤之以鼻:“那不更可笑了么?分明是他蹭了谢幼旻的光,可最后百姓称颂的人是谁?他自己分文不出,凭着借花献佛就博了个好名声,我说此人沽名钓誉,说错了吗?”
    众人顿时哑然。
    陈闻礼面露难色,息事宁人地劝道:“庞兄莫要动怒,那毕竟是祝掌院的独子,又得圣上照拂……往后做了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得罪了他,总不太好。”
    “我会怕他?”庞郁神情轻蔑,“谁乐意奉迎这等心机深沉的伪君子,自去便是!”
    说罢,他便不屑一顾地甩手而去。
    这三言两语的对话,被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学子们神色各异,谁都没再开口。
    陈闻礼注视着庞郁离去的背影,半晌,几不可闻地哂了一声。
    四殿下说的果然不错。这庞郁狂妄自大,不讨人喜,唯一的可用之处,就是生了一张能搅弄风云的利嘴。
    *
    不知过了多久,圣驾终于到了。
    学子们起身叩拜恭迎,明安帝在宫人浩浩荡荡的簇拥之下,登上了视野开阔的高台。
    高台上已摆好了筵席,明安帝遥居最上,下首为几位伴驾的皇子。山呼过后,明安帝抬了下手,便有几个宫人抬着盖了绸布的物什走了上来。
    “今日比的是射术,那朕就设个应景的彩头。”他笑说,“这落月长弓,是前朝名匠何攸所造,谁得了头名,便归谁了。”
    传话宫人将这消息一层层传递下去,场下的学子们都隐隐亢奋起来。
    若能拿到御赐的长弓,那可是极大的殊荣!
    卫听澜听到时,却蓦地怔住了。
    落月弓……那是前世祝予怀所用的长弓。
    他的心略微收紧,看向身边的人,祝予怀也和众人一样仰望着高台,眼中似乎有些艳羡,却没什么志在必得的热切。
    似乎知道那把弓与自己无缘。
    卫听澜攥了攥拳——他要替祝予怀把那把弓挣回来。
    彩头定下后,明安帝没再多言,示意主考官员直接开始。
    射术的考察项目,分步射、筒射、骑射、长垛。考生八人为一组,依序一次性完成所有项目。
    为着提高效率,前组上场时,下组需得候场;待前组转去下一个场地时,下组方能及时接上。
    规则宣读过后,便开始第一轮抽签。
    学子们看不清高台上的抽签流程,只能静待呼名。好巧不巧,第一轮就抽中了卫听澜。
    离去之前,他仍有些不安,视线扫过一旁的季耀文时,忽然灵光一现。
    他向季耀文正色道:“平章兄,有件至关紧要的事,需得托付于你。”
    季耀文顿时肃然:“你说。”
    卫听澜压低了声:“我与九隅兄在芝兰台这几日,总觉得有人暗中窥视。我上场后,还望几位兄长看顾一二,莫让行迹鬼祟之人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