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一个肘击过去,示意他门口那里正站着阿洛的正牌未婚夫——一脸失魂落魄的巴蒂,丹尼终于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哦是吗?那也很好,”阿洛坐到扶手椅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派头,“我最近审美变了,突然喜欢纤弱的男孩子了,泰克罗斯那个身形就很好看,飘飘乎乎…”
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但阿洛就像没看到面前的少年似的,自言自语道,“睫毛纤细,皮肤苍白,我觉得很有希腊美男子的感觉,你们认为呢?是不是啊丹尼?”
“是啊,你也喜欢古希腊神话故事唔唔…”丹尼被海伦捂住嘴,勒着脖子拽进通往宿舍楼梯的门里去了。
阿洛嘴里啧啧两声,面上露出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摇摇头,也想进到宿舍里去,但巴蒂一直紧紧的挡在她面前,她想绕开他往另外一边走,巴蒂就往那个方向去,总之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不耐烦的抬头,巴蒂苦涩的望着她,语气里充满了难过,“阿洛,别说这种话刺激我。”
“怀念你的亡妻去,我是个全新的个体,”她难掩失望的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会去找你了,哪怕是答应别人的追求,我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你。”
“给我点时间…”巴蒂低声恳求道,“我不能忘了你,我是靠着那些回忆活下去的。”
“我没有让你忘了我,”阿洛冷笑一声,恹恹的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更喜欢上辈子的自己,那就去瑞士吧,你回雪松林去,这辈子我要新的人生,你走了,我会有新的选择,无论是阿尔还是泰克罗斯…”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巴蒂猛地把她按倒在扶手椅上,他也跳了上来,双腿并拢,紧紧的把她压在下面,眼神凶猛的就像他们在盥洗室的初次那样。
“我说过,不要再刺激我,”巴蒂喘着气,看得出来,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在拼命维持自己的理智不被发疯的欲望所吞噬,“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再说这种话。”
阿洛没有说话,在无数次面对丈夫时吃过的亏告诉她,现在不能说任何气话,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显然巴蒂也看到了,他惊恐的发现这一会儿的时间,阿洛——他的妻子,即将像沙子一样在他手指缝间流走,她毫不妥协的目光扼杀了他试图扭转甚至试图挽救局势的努力。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延续昨晚的余温,确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因为他迟迟不肯忘记,让她陷入了焦虑?或者她不耐烦的打算离开他,所以她在先发制人,用愤怒作为掩饰,事先假装是他的问题?
让他愤怒的是,他总是让过去决定他如何度过一天,他变得被动、胆怯、不自信,作为害怕失去的天然保护,他本可以主动向她示好,和她幸福的在一起,不提上辈子,但他没有,他本可以告诉她,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想和她继续快乐的度过几十个年头,但他没有。
她感觉到了,她怀疑他不是那么渴望她了,但这没有道理:如果他不渴望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但是,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要回忆那些痛苦的日子,对于现在丝毫不敢争取呢?是在掩藏他的恐惧吗?
“我不说了,你也别生气,怎么样?”阿洛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便打算小心翼翼的安抚丈夫的情绪。
但在巴蒂看来,她说的不是什么中立的表达,这意味着“这下你高兴了吧”,或者可能意味着“看,我可以很和气,现在乖乖的,在我收回之前接受这个提议”,他心里想着,她愿意和他妥协,但不会更多,他知道这甚至根本不是妥协,这完全是在一个人在失去耐心并诉诸警告之前,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做出的最后让步。
“怎么样”的意思就是接受它!
“你…”巴蒂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看起来痛苦极了,阿洛也顾不上心里跟他生气了,连忙把他抓狂的手打掉,又勾住他的脖子,强行把拉向自己,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
“你怎么还会相信我的气话呢?”阿洛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呜咽,双手在他脸上不停温柔的摩挲着,“我哪儿就能有其他的人生呢?我跟你过了一辈子,又等了你十几年,我活着的时候是你的妻子,死了也没喜欢上别人,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不然,我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东西在冰箱里呢?我想着,让你少一点儿痛苦的时间,能拖晚点儿就尽量拖晚点儿…”
巴蒂感觉她的声音非常遥远,就连青苹果、冷咖啡和让他完全放下防备的亲密举动,都让他感到非常遥远,这让他恐惧,他想要她,不能没有她,他必须过滤掉一切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但结果却和她脱不了干系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的一整天,他都想要她陪着他。
当他在城堡里走来走去时,会在每一间教室、每一栋塔楼、任何东西上看到她,碰到同学,遇见朋友,他不想谈论她以外的事情,如果他们寒暄“今天好吗?”他会忍不住想一股脑的向他们倾诉。
“别再这样对我…”
“我不会的。”阿洛坚定的说。
但巴蒂觉得她的语气很草率,并且还有点情绪——意思是,别纠缠了,亲爱的,从她承诺的语气中,他推断出她不仅可能不会再喜欢他,而且因为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现在的他只剩下满心惊恐,他后悔了,他刚才还不如说: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