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抑认真保证,把他带进楼里走向自己的宿舍。爬楼的时候他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信息,紧接着就到了。
汉京大学的宿舍条件不错,单独卫浴,四人寝室,上床下桌的结构。木棉听到浴室里有水声,猜想是他的室友在洗澡,见涂抑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自己也没多问。
涂抑把他桌前的椅子拉出来,要帮木棉擦,对方已经取出手帕先行一步:“我自己来,你去找衣服。”
“好。”涂抑钻进衣柜翻找,找出件印花白t,“这件可以吗?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不脏的学长。”
木棉的洁癖没那么严重,完全可以接受这点,接过t恤打算往浴室走,忽然想起里面有人,“你室友......要洗多久啊?”
“我帮你问问。”涂抑走过去敲门,“潘逢臣,是你吗?你多久能洗完啊?”
里面很不耐烦地喷了句:“早着呢!”
涂抑挠挠头,有点尴尬地回到屋内,“他好像还有一会儿。”
木棉其实听到了室友的那句话,紧皱眉头看着涂抑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涂抑眨眨眼,一脸单纯地说:“我觉得还行吧。”
木棉心中升起一些猜测,多问了一句:“你室友他们是本地人吗?”
涂抑说:“有两个是本地的,另一个是上浦人。”
陆京和上浦是国内最繁荣的两个大都市,难免滋长一些优越感奇高的人,涂抑出生的丘新是个数不上名号的小县城,他又一身小地方来的淳朴表现,如果运气不好遇到趾高气昂的那类人,还真有可能会被欺负。
木棉认真端详他,无论如何都觉得涂抑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人,看着看着,猛然惊醒。这家伙,外形这么优越,性格也好,肯定深受异性欢迎。要是他个性强势点还好,偏又是狗狗般的憨傻,得,这简直叠buff来了。
木棉有点担心:“你室友都有谁?是一个班的吗?”
“隔壁班的。”涂抑浑然不觉,“学长没见过的。”
如果是同班,木棉可以在助教期间特别留意一下,但别的班他插不了手,再有,现在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他想要再多问问细节,涂抑却催着说:“学长,衣服还没换。”
木棉这才想起正事,“哦”了一声,拿了拿衣服,然后顿住:“可我现在......怎么换?”
涂抑好像很抱歉:“没办法,只能在这里换了。”
“......”木棉沉默半晌,大家都是男生,而且涂抑已经算是帮他大忙了,再要求别的未免矫情,只好背过身稍作遮挡。
就在脱衣的瞬间,他莫名感到一把炽热的眼神烧在他的骨头上,浑身烫得一颤,扭脸查看时,涂抑分明正低头摆弄手机。
涂抑的衣服他穿并不合身,大了许多,特别是衣领松松垮垮的,稍不注意就会春光乍泄。木棉很不自在,想要快点回家换掉,收了东西就要走。
“等我洗完还你。”
涂抑不知为何有些焦灼:“不用辛苦了学长,我拿回来洗是一样的。”
“不辛苦。”木棉说,“我送洗衣店。”
“......”涂抑整个人好像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洗衣店......花钱吧......?”
木棉失笑:“不贵。”
“那不行!”涂抑仿佛终于找到坚实的理由,反驳得斩钉截铁,“我本来就欠学长钱,不能再让学长因为我花钱了!不行!学长不要洗!直接给我就成!”
木棉觉得奇怪,开口欲言,涂抑又接着说:“宿舍楼里有洗衣机,我丢进去几下就好了,真的特别方便。”
话说到这个地步,木棉只好答应。
离开时,涂抑坚持送他下楼,要不是他强行留了人,对方还想一路把他送回家。
“一来一回太远了,你回去,我自己走。”
涂抑不情不愿地同意,刚走几步,衣摆忽然被他扯住了。
木棉以为他要反悔,正准备摆出教训的姿态,那人在他耳朵稍后的地方低声道:“学长,上课迟到不是什么大事,一点也没关系。”
木棉一愣。
拉住他衣摆的手稍微用力地扯了扯,好像是因为不能触碰他的身体,对方只能用这种方式退而求其次地把鼓励传递给他。
“你怎么......”木棉听见自己讷讷的声音。
涂抑说:“虽然学长总是面无表情,但其实难受的时候身上的气息会很不一样,我可以看出学长的难过。”他的声音好像有了重量,往木棉心里塞入沉甸甸的内容,“迟到没关系,赶路后的狼狈被人看到也没关系,大家不会因为一次偶尔的犯错去苛斥一个人,学长的优秀也不会因为这次失误就消失。”
这些话在木棉心中胀满、下坠,扯住了他无法落地的安全感。
一整夜因为固有观念而担惊受怕的心在此刻终于放松地翻了个身。
稍一转身,便见涂抑近在咫尺的脸庞,似乎对木棉突然看来的动作感到吃惊,瞳孔在瞬间抖动了一下。
“你......”
他很紧张,咽了口唾沫,紧盯着木棉开启的嘴唇,不知道会从那里出来什么样的话。
“你真的是狗变的吗?还能从气息判断一个人的情绪。”
涂抑:“啊?”
木棉突然飞快的笑了一下,几乎转瞬即逝,涂抑不敢眨眼,直到眼睛酸了,才发现那笑容早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