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抑失笑:“学长,你不是说自己不挑食吗?”
木棉再次强调:“确实不挑食,我又没有讨厌那些食物的味道,只是拒绝它的颜色。”
涂抑不再逗他,进去跟老板要了碗实心的和豆沙的。
几分钟后热滚滚的元宵出锅,涂抑端着碗出来,把那碗实心的递给木棉:“小心,烫。”
木棉捧着碗底接过,舀起一颗正要吹,被涂抑叫住。
“现在我还没用勺子,咱俩碰一个?”
“什么?”木棉一颗元宵提在空中,呆呆地看着对方。
涂抑一笑,从自己的碗里舀出一颗豆沙元宵,在木棉有些呆愣的表情下轻轻和他的勺子一碰。“铛”地一响。
“元宵节快乐。”
木棉怔忪了有好几秒时间,而后埋头飞快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元宵,小声又别扭地也说了一句:“元宵快乐。”
他端着碗坐在自行车后座,双腿曲起踩在车轮突出的轮轴上,宽大的围巾笼着他的脖子和下巴,毛绒绒的兔子耳罩盖着他的侧脸,整个人看起来小了好几岁,说是高中也有人信。碗里的热气化作白雾在他脸旁翻卷,显得眉眼柔和,肤如白瓷。
他斯文地吃着元宵,一个分作两次咬,难怪他吃带馅儿的都会流出来。
软糯热乎的食物下肚后浑身就变得暖融融的,木棉惬意地舒了口气,抬头时,发现涂抑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了?”
涂抑被发现后更加露骨地打量:“学长现在的脸色好看多了,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脸颊,“粉的。”
木棉不自在地瞥开目光:“你的形容很奇怪。”
“是吗?”涂抑低笑,那笑声里有一种隐晦的深意,使得木棉的心脏奔突了几下。
两人分别用湿巾擦完嘴,涂抑将空碗还给老板,踢起支架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木棉在后面问他:“怎么不骑了?”
涂抑说:“吃饱了散散步。”
木棉也想下来跟着走一走,伸出一只脚朝地下一探,发现这里的地面凹凸不平,潮湿污浊,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脚,伸出去的那条腿只得重新放回轮轴上。
涂抑推着自行车走出小巷,迎面到了一条社区的主路,路上竟然比巷子里还要热闹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
不一会儿,锣鼓声由远及近,涂抑伸脖一瞧:“是舞狮队。”
“恩?”木棉似乎有些兴致,撑着坐垫想要起身。
“我带你去看!”涂抑加速推着自行车向前,在逐渐朝路边围拢的人群里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舞狮队已经走来,领头的一黄一橙两头狮子摇头晃脑地跳跃前行。
锣鼓声声气氛高涨,路人兴奋地欢呼。狮子一路上和大家愉快地互动,来到木棉身边时动作弧度最大,狮头在他身边绕了三个来回,等木棉实在受不了这热情吓得缩脖子的时候,狮子嘴巴大张,里面滚出一张红贴,上面书写四个字——元宵快乐!
木棉接过那张红贴,狮子开心地晃了晃脑袋,他便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狮群继续往前,随着锣鼓声渐渐消失,街上一下子安静许多。
“开心吗学长?”涂抑乐呵呵地看着他。
“恩。”木棉将帖子卷起来,放进大衣口袋里。
走出大街后涂抑开始骑车,这片区离家太远不可能直接骑回去,半小时后他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外面。
“我那同事就住这里面,他让我把车停在这里。”
“恩。”
叫的专车很快开来把他俩接走,一晚上起起伏伏,最终也算是有个安稳的落点。小区外面的超市在两人下车时正在往外面搬运东西,经过涂抑身边时他顺手帮着扶了一把,看到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对联。
“老板,这是送哪去啊?”
“年前没卖完的,要送去回收站。”
“等一下。”涂抑让老板把箱子放地上,伸手翻了翻,里面的春节对联崭新,样式也不错,“我买一套吧。”
“嘿小伙子。”老板觉得新奇,“哪有人年后了还买对联的。”
涂抑说:“这个年过得晚了些,但也可以过,对吧?”
老板看他态度沉稳,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便随他挑选,“你选吧,我就不收你钱了,就当是谢谢你刚才帮我扶箱子。”
“那谢谢老板。”涂抑选了套漂亮的,和老板道了别。
“学长你看,我选得还行吧。”
木棉虽然认可了他的审美却还是说:“可是现在贴对联是不是没必要?”
涂抑转头深深地将他看住:“我见过学长的中秋节是怎么过的,我知道学长很重视节日。”
木棉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自己才做的这些,瞳孔惊喜地缩了一下。随后,手掌被牵住。
“走啊学长,回家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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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了吗?”
“再往右边移点。”
“现在呢?”
“恩,可以。”
涂抑走远几步欣赏对联:“还不错。”
木棉把手里的龙图福字递过去:“还有这个。”
“这个学长贴吧。”
木棉犹豫了一下,低头开始撕双面贴,然后放在门的中间比划:“是这里吗?”
涂抑帮他确认:“刚刚好,学长,贴上去吧。”
福字贴好了,他转身,看到涂抑站在一旁欣慰地观赏着,那眼神像在欣赏什么佳作。木棉也站过去跟着瞧,起初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对联。可随后某种温热的东西缓缓在心里流动起来,他的表情变得严肃,那副对联似乎正在向他传达更深的意义。